5.死神来了(1 / 1)

张家屯外,

秃山顶。

“一帮驴粪蛋子!穷掰土鳖!我草!你们眼界开阔一点行不行!!我怎么就跟你们混一块儿去了!”

坏蔫儿已经翻来覆去骂了能有两个时辰。

他真气坏了,

二十两纹银,变成了二十个馒头……

哦对现在只剩十个了,牛粪刚刚就吃掉十个,而且还在吃。

坏蔫儿觉得开个酒铺子的梦想破灭了,把牛粪这吃货卖了换俩铜板更现实些。

看见牛粪浑然不觉自己的过错,闷头狂塞馒头,坏蔫儿更是气上加气,照着这货屁股使劲儿踹了几脚。

牛粪只是挠了挠皮糙肉厚的臀部,似乎感觉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后继续用餐。

坏蔫儿连发飙的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我们俩无精打采坐在那欣赏着牛粪的吃相。

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不用坏蔫儿交代,柳儿就拉着狗头回去打探风声了——事情到了这步,已经超出事先的预计,张员外跟驴大**无论谁杀我们灭口或者是泄愤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张员外真就这么放我们走了,我还以为他会把我们跟真相一起埋进他家后院花园里呢。

柳儿说了一句特让人刮目相看的话:“平外先安内。他要是先在府上干掉咱们再搞驴大**,姓驴的肯定告官,事就大了。”

坏蔫儿看了柳儿半天,柳儿笑笑,没再说话。

……

事实证明柳儿是个乌鸦嘴。

过了晌午狗头先回来报信儿了。不出所料,我们前脚离开,张府后脚就乱成一锅粥——员外爷先是立马吩咐人砍了西墙外那颗槐树,随后紧闭院门,只能听见里面隐约传出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喊,继而又能听见驴大**那横货解释着什么,声音越说越大,最后跟员外两人几乎吵起来,府里人纷纷劝阻,闹闹哄哄的,一会儿声音渐渐平息,没多久就又闹腾起来,反反复复的。

“柳儿让我先回来跟你们说声,有个准备吧,麻烦有点大。”狗头气喘吁吁:“我还得回去盯着……”

日落时分,狗头又匆匆赶回来,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驴大**让员外爷赶出张府了,他再横,也没横过张员外,其他护院都是看钱办事的,得了吩咐直接架起他扔出了大门。

坏消息是驴大**正在四处找我们,拎着棍子。

天彻底黑了后,柳儿终于回来了,也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驴大**眼见奔着相反方向去了,越找越远。

坏消息是张府家丁们全体出动,挨家拍门打听几个小乞丐下落,拎着刀。

……

“不走还等什么?换地儿。”

柳儿一边说一边从大青石下的缝隙里拽出个破篓子,里面全是大饼,随后又扒开枯树下的杂草,拎出一袋馒头,和刚刚在附近荒坟后面掏出的腌肉扔在一起。

“靠,你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坏蔫儿眼睛都直了。

“别废话,一个个比泔水桶还能吃,不留几手咱早就饿死了。”

仔细想想,从前的确有两次在寒冬腊月里,大家连续几天找不到吃食快不行的时候,是柳儿不知从哪弄回来的救命粮,让兄弟们有力气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我以为我了解每个兄弟,包括你。”坏蔫儿表情有些怪,不是惊讶,也不是生气。

“你了解我。”柳儿整理着东西,头也不抬:“咱们是兄弟,足够了。”

“谁?”坏蔫儿听到了什么,猛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枯树。

我们不明所以,也都望向那边。

树后闪出一个强壮的身影,手里拎着木棍,满脸狰狞。

“驴大**!”柳儿惊呼:“你怎么找来的!”

“小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后面盯我的梢?”驴大**狞笑着一步步上前:“还得谢你带路,要不还真不好找你们。”

我们退了几步便退无可退,身后就是那块大青石,石头后面是山坡陡峭的一面,黑灯瞎火的,掉下去不死也残。

“你们坏了老子好事,还害得老子被赶出张府……我吕大根这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今天却栽在几个臭要饭的手里。”

驴大**双目如血,把手中棍子捏得嘎吱乱响,声音都因为滔天的怒火在不断发颤:“今天,就这,你们全得死,死得要多惨有多惨,我他娘发誓!”

“张员外!”坏蔫儿忽然望着驴大**背后喊道,语气很是惊讶。

驴大**似乎还很忌惮员外爷,下意识惊骇地转身看去,身后却空空如也,忽觉腰间一沉,坏蔫儿已经扑过来死死搂住自己。

“跟他拼了!并肩子上啊!!”坏蔫儿的头埋在驴大**腰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我们这才缓过神来,只见驴大**怒不可谒,掉转棒子狠狠削在坏蔫儿背上,坏蔫儿被砸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死死抱住驴大**的双臂却任凭怎样也不松手。

牛粪发出震耳的怒吼,大步冲上前去抡起拳头没头没脑砸向驴大**。

驴大**被牛粪的拳风刮得面颊生疼,惊诧于这莽货的力气,便不敢小觑迎面而来的硕大拳头,拧身堪堪避开。这货不愧是张府曾经的护院头目,手底下也真有两下子,腰上挂着坏蔫儿却不乱方寸,任凭牛粪拳头抡得虎虎生风,或用棍挡或是闪避,依然游刃有余。

牛粪莽汉一个,打起架来毫无章法,往往都是凭着一股子蛮力制胜。现在遇见了练家子,挥出的拳头都落在空处,一身力气使不到点子上,不由得怒火焚身,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疯了一样乱打。

忽听得驴大**怪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原来坏蔫儿趁他躲闪之际无暇顾及自己,张嘴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一口咬在他腰眼上,登时咬得鲜血淋漓。驴大**一分神,被牛粪胡乱一拳迎面打中,踉跄几步才站稳,扭过头时满脸是血,鼻子都歪了。

“……你找死!!!”

驴大**彻底爆发了,怒吼着用木棍把手这端对准坏蔫儿的脊柱猛戳下来。这一下要是挨实了,估计坏蔫儿下半辈子真得爬着要饭了。

我来不及多想,只做了本能的选择——飞身扑上去,挡在坏蔫儿身上。

总算及时赶到,这棍子踏踏实实捣在了我的背上。

我发誓这是我挨过的最狠一击,跟村民们泄愤时的群殴完全不是同一级别,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一大口血喷了出来,同时仿佛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然后全身都不听使唤了。

这一下的力道太大了,我身下的坏蔫儿再也撑不住,跟我一起被砸趴在地上。驴大**挣脱了累赘,正赶上牛粪又扑过来,直接侧身闪过拳头又一棒子抡在牛粪肚子上,将他打飞出去。

坏蔫儿从我身子底下挣扎出来,满嘴的鲜血煞是吓人。他把软绵绵的我翻过来,我从他眼中看出了担心,想张嘴对他笑一下表示我没事,结果嘴里大口大口往出涌血,吓得我赶紧又闭嘴。

牛粪挨的一下也不轻,捂着肚子想撅起身子,吃不住劲儿又跌了回去,同时没能忍住,呕出一大滩白花花的面糊糊。

真浪费,就说不让他吃这么多馒头的。

我们仨就这样倒在地上,谁也没办法马上爬起来。

驴大**摸摸被牛粪打歪的鼻子,疼得直咧嘴,这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面无表情看着脚下的坏蔫儿和我,用棍尖瞄了瞄,然后举起来,手臂上青筋直崩。

从我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他瞄的是坏蔫儿的后脑。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挣扎着想拽开坏蔫儿,怎奈浑身一丝力道也使不上,一着急又呛出一口血沫子。

棍子带着破空声落下的一霎那,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坏蔫儿的脑浆喷在脸上。

“啪!”一声脆响。

紧接着响起的是凄厉的惨嚎。

我暗自佩服坏蔫儿真他娘是条汉子,脑浆子都被打出来了还能嚎出声。又一琢磨不对劲儿,那声音也不象是他的。

睁开眼……

日!!

驴大**那厮已经扔掉了棍子,用手死死捂着一只眼睛,不明液体从手指缝隙里一股股涌出,月色虽然明亮,却还是看不太清楚,应该是血,又不像。

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

我扭头望去,狗头脸色煞白地坐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他那大号弹弓。

真他娘好样的!原来这小子一直在瞄准,待到驴大**举起棍子门户大开之际终于发威……他打弹弓惯用的泥丸个个都有山楂大小,现在八成已经嵌入眼眶,重伤了驴大**。

驴大**果真凶悍到了极点,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有气力发飙,他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把寒光四射的匕首,跌跌撞撞冲向狗头。狗头吓得弹弓都不要了,双手并用连滚带爬的逃开,驴大**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毕竟只剩下一只眼睛,大晚上看得不清不楚,每每匕首挥出,均险过毫厘地擦过狗头屁股。

山顶地势并不宽广,狗头也不敢离开我们独自面对这个煞星而往山下跑,两人东奔西窜绕了好一会,狗头慌乱之中跑到了大青石旁的枯树下,没留神脚底,被老树根绊了个嘴啃泥。

后面驴大**追上来,大吼一声扬起匕首直扑向狗头。

吼叫声戛然而止。

枯树上扑下个黑影,手里一块人头大的青石直奔驴大**后脑砸去,驴大**压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从树上偷袭自己,石头狠狠落下,发出一声闷响,驴大**当即翻着白眼萎顿在地上,哼都没哼。

是柳儿。

天知道这阴险的家伙什么时候偷摸爬上了树,任凭我们几个斗得你死我活却依然隐忍到现在,终于抓到机会下了狠手。

柳儿骑在驴大**身上慢慢直起腰,然后左手扬起石头,再次对准眼前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血和脑浆混合在一起,溅了旁边狗头一脸。

狗头吓傻了,我们也都呆住了。

只有柳儿闷头不停地砸着,表情陌生得可怕。

驴大**原本还微微抽搐的四肢早已软了下来,脑袋已经不见了,那个位置只有一滩和着骨头茬子的碎肉。

“住手……”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

“我说住手!!!”

坏蔫儿大吼。

柳儿终于停下了,扔掉石头,喘着粗气,看向我们的眼神很僵直。

狗头这时才回过神,惨叫了一声,不停向后挪,靠在大青石上不住手地擦着脸上的秽物,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柳儿一声不吭,不管自己脸上同样溅满血迹,呆呆地仰头望向月亮,表情木然。坏蔫儿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柳儿。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静下来后,我们才听见山底下隐约传来的吵杂声。

牛粪撑起身向山下望去,然后告诉我们有好多火把,从村子那边向荒山这聚过来。

夜深人静的闹出这么大动静,正在四处找人的张府家丁们很难不发现我们所在。

“逃吧。”坏蔫儿叹口气,开始归拢兄弟们。

柳儿没受什么伤,狗头也回过魂儿来,没有大碍。牛粪身强力壮,已经能勉强自行活动了,坏蔫儿先前挨了一棒子伤得不轻,只能挣扎着站起来。我一如既往伤得最重,半点动弹不得,骨头肯定是断了,内脏也好不哪去,估计要不是祖宗保佑,他们四个就可以不用管我直接走了。

牛粪背起我,狗头搀着坏蔫儿准备离开,忽然发现柳儿仍然蹲在驴大**尸体旁一动不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哥,走啊,还想什么呢!”狗头看着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急道。

“怎么跑啊?”柳儿脸上依旧苍白,但还是笑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浑身是伤,被追上之前能走多远?”

“那他娘在这等死?”坏蔫儿怒道:“对了,你没伤,那就自己跑呗,不用管我们了。”

不知为何,我感觉坏蔫儿似乎憋着想对柳儿发脾气似的。

柳儿毫不在意,但还是站起身,手里拿着驴大**的匕首。

我们都看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们从村子这边上山,你们从东面下去,绕远点再挑小路走……赶紧的,路上别停。”柳儿一边说一边将匕首插在后腰。

“那你呢?”狗头不明所以。

“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一会,随后就赶来。”

柳儿眼神怜爱地伸出左手想摸摸狗头的脑袋,却停住了——这只手上全是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物。他微微苦笑,换成唯一干净的右手拍了拍狗头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走。

“柳儿!”

坏蔫儿低声喊道。

柳儿站住,没回头。

“别他娘死了!”坏蔫儿恶狠狠道。

柳儿挥挥手,猫腰钻进半人高的杂草丛中,避开张府家丁的方向朝村庄那边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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