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导这个大问题,其实跟如何处理尸虫是同一个问题。”奶牛的声音在周游脑海中蓦然响起:“我说过,对于解决尸虫,我们已经有了眉目,所以……”
“所以现在可以在陈导身上试一试?”周游不由被奶牛的话点燃了希望。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奶牛道。
“哦,时间……啊?”周游一愣:“您这思路拐的弯儿也太多了些吧?”
奶牛不搭理周游的疑问,只是抬爪贴在了周游嘴巴上,道:“闭嘴,闭气!”
周游没再提出疑问,只依言照做。因为此时陈导已经距离他很近了,但凡有一丝气息的颤动,都有可能被陈导身上的尸虫给嗅到!
修习者的闭气,并不仅限于简单的屏住呼吸,而是对收敛真气的更进一步,是将全身包括真气在内的所有气息转入气脉深处,调整为龟息状,也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活动减缓到最低程度,以图隐藏自身。说穿了,这种闭气,就像是个人版的“象外真空境”。
念及“象外真空境”,周游忽然想到之前被自己忽视的一个问题,这让他疑窦丛生,但看着迎面而来的陈导,他只得将自己满腹的疑问,强行咽回了肚子里。
一切,都等这位爷过去之后,再说吧。
陈导拖着脚到了周游的跟前,本来就慢的像乌龟的脚步,此刻更加的缓慢,慢的简直是要停下来一样。他那两只翻着白眼的空洞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周游的脸,就好像,他已经发现了那里有活人的气息!
陈导的嘴巴裂地更大了。几乎是脸对脸的距离,周游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陈导身体里已经溢满到了喉咙的尸虫卵们,正在接连不断的孵化、长大,越来越多的尸虫卵在重新蜕变成为活动的尸虫!
在路西?冯的歌声里,越来越多的尸虫破卵而出,由小长大,蠕动着身体,从虫子堆里拔出身子,爬到了陈导的嘴边。
许是因为刚刚感受到的周游的真气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这些突然失去了目标的尸虫有些不知所措,只在陈导嘴边来回逡巡着,犹豫着,尚未爬出陈导的口唇。不过,随着苏醒过来的尸虫增多,恐怕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毕竟陈导的嘴巴空间有限,是无法承载如此之多的尸虫的。
周游小心闭着气,看着陈导摇摇晃晃朝自己身前走过来,眼看着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那家伙仍是视若无睹地一往直前。周游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即使在闭气状态下,身体微小的动作,也可能会引起自然之气的轻微波动,碍于陈导口中尸虫的特殊性,周游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导走过来,往自己身上撞去!
“嘭!”
陈导僵硬的身体撞在了周游右侧肩胸的部位。周游不敢运气抵挡,这一下真是撞了个结结实实,让周游顿时只觉得像是被一个大铁锤砸了似的,疼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闭气只能是让气息停止流动,而并非隐去身形。因此,如果陈导还保有视力的话,此时仍是可以看见周游的,更别说他还撞在了周游身上。
陈导停了下来,翻白的两只眼睛,配着裂开到耳根的大嘴,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就这样横在周游面前一指的距离!
周游甚至都能闻到从陈导嘴里蠕动的尸虫堆里飘来的腐臭气味。再加上陈导嘴里动个不停的,长个不停的白胖尸虫们所造就的震撼图景,周游只觉得自己的承受力也到了极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好似被无数只老鼠的脚爪搔抓着一般,又麻又乱又抓狂。
要是陈导再呆着不动,超不过五分钟,不,应该是两分钟,周游认为自己就会跳起来暴走!
好在,陈导只是愣了愣神,便又接着往前走去了。那样子,就好像是他想不通自己本来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过来的路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堵墙?
看着陈导生硬地调整了方向,扯着僵硬的腿与自己擦肩而过,周游终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就连蹲在他肩头的奶牛,这时方才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爪子。
奶牛看着陈导离去的身影,从他的步速里估算了一下时间,对周游道:“等他再走开五步,你就慢慢向右转,然后后退七步,这样就可以进入象外真空境……”
周游还没来得及对奶牛的话做出回应,甚至,连奶牛的话都未说完,就见一道剑气从右后方,贴着陈导的脸颊,倏地射来,直指周游背心!
“你莫动!”奶牛反应极快,对周游撂下这句话,便将缠在他脖颈上的尾巴松开,往后一甩,竟像是钢鞭一般,迎面对上那道剑气,啪的一声脆响,竟将剑气挡下推出,剑气方向转向地下,竟像一支射偏了的箭,深深没入地面,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烧出一个手腕粗的洞来!
是陆澄蒙!周游虽然听了奶牛的话不敢轻举妄动,但眼珠还是能转一转的。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陆澄蒙在和小猫麻烦的缠斗中,竟在一个闪身间隙,对着自己随手一抛,便是一道准头甚佳、气力十足的剑气!
周游不得不佩服陆澄蒙的实力。小猫麻烦虽然牵制着陆澄蒙不能脱身,但他竟还是能一心二用,一边招架着麻烦,一边还密切关注着自己这一边的动静!
索性小猫麻烦也不是好惹的,它的身形现在缩小了不少,但还是要比陆澄蒙大了数倍。麻烦一个虎扑扑过去,一击不中的陆澄蒙只得放弃了对周游的偷袭,转身招架小猫麻烦抓向自己胸口的巨爪。
周游这边,来自陆澄蒙的攻击暂时得以化解,但危机却是骤然而起!
因为奶牛不得已的还击,真气被带动,就像一池死水忽然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动静就算不大,因此而起的涟漪却还是向外环环扩散而去!
陈导拖着的僵硬腿脚立马钉在了地上。他仿佛急不可待地要享受一顿屡屡拖延的大餐,连身子都来不及转,只将同样僵硬的脖子向后仰去,一点,一点,又一点……
带着骨骼折断的喀吧喀吧的声响,陈导的脖子竟然向后仰下了九十度,他的脑袋竟然头顶向下、下巴朝上地仰了过来,裂开合不上的嘴巴里,几十条成熟了的尸虫,噗噜噜从他口中滚落,雨点般砸落地上,径朝着周游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