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把她手机屏幕上的那一行字又看了一遍，然后才惊讶地抬起头来：“啊？！”
就算何灵听不到我说的话，但是就我这诧异的表情和口型，她也可以明白我在叫出什么声来了。
她急忙低下头打出一行字来：“你不愿意和我上床就是不喜欢我。”
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心想这是什么情况，手里慌张地按着手机屏幕，说：“哪有这种说法，谁教你的啊？”
何灵回答说：“是齐书棋说的。”
“齐书棋……”我看着屏幕上那三个格外刺眼的字，嘴角不由抽动起来，“尼玛这兔崽子有病吧？”
“他怎么会和你说的？”我诧异地询问。
“回家以后我发现自己手机里有他的号码，他发短信来和我闲聊，我就去问他有关你的事情，还问他怎样才能让你更喜欢我。”何灵如实回答。
“那他怎么说的？”我眉头一挑。
“他说，男人和女人只有上床做爱才是喜欢对方的行为。”
“我靠……”我嘴上不由骂了一句，这齐书棋是不是存心没事儿找事儿，是把我纯洁的小何灵带坏吗？
“但是我不会做爱，我想让他教我，他说这事儿他教不了，但是你可以。”何灵眼睛纯真地眨着，看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呃其实吧，男人和女人的喜欢不一定都是建立在这件事上面的，好比我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宁，很平静，很舒服，这也就足够了，两个人为什么会互相喜欢，还不是因为在一起很开心吗？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我写了很长一段，将屏幕递给她看。
何灵看完之后，点点头，快速地回答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齐书棋告诉我，如果连床都没上过，根本不能算是情侣。”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算不是情侣也经常和别人上床，他的理论是不能听的，知道吗？”我咬着牙把话打给她看，我现在真恨不得去把那个二货咬死，什么不好教，教这种东西。
“他还说……”何灵迟疑了片刻，眼泪居然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然后手指在继续打字，“他说你一开始肯定会拒绝我，但是只要我穿上动漫服装，你就会就范了，所以我把衣服裙子都带过来了，路上人太多，我不好意思穿。”
何灵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缓缓把自己的挎包拿下来，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眼泪汪汪的双眸，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要怎么样都行，我想让你开心，可是你总是对我那么冷漠，如果你真的讨厌我，你可以赶我走，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不会说话，和我相处会非常无聊，我会哭会发脾气，但就是没有一点声音，这样没人会喜欢。”何灵咬着自己的牙，继续写着，“我也想像普通的女孩一样，会唱歌会笑出声音，会在你身边用温柔的语气和你讲话，可是我不行，我从来都不能，我甚至连男女之间怎么发生关系都不知道……”
我把她抱进怀里，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背，我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和哭泣的颤抖，我彻底陷入了一种困境，我知道何灵是真心喜欢我，可是我呢，我究竟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如果我不喜欢她，我早就应该把她赶走，可是万一我让她留在我的身边，只是出于同情，别说这对她不公平，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我做过了一件伤害我所爱的人的事情，我不想再继续去伤害其他人，而我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拥有何灵的躯体，她对我而言，就是一滴纯净的水滴，在清晨从叶尖上滑落的那一刹那，阳光从透彻的水滴中照射而过，不论是在叶子之上还是滴落了下来，都不是何灵，她是最纯净的那一刻，若说世上还有净土，那就是在她的眼眸之中。
可我知道这不是爱，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我是很喜欢何灵这样可爱乖巧善良的女孩，可是只此而已，在这世上，只有两个画面让我至今无法忘怀，一个是夏莉那一晚在烟花烂漫中的依稀倩影，还有一个，就是何灵安宁地在逆流的人群中，闪动着微光。
何灵缓缓地从我怀里出来，然后把手机上的字给我看：“你愿意教我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按着手机屏幕：“如果有一天，我们要结婚了，我就教你。”
“为什么要等到那一天？”何灵问。
“因为这是一个承诺。”我郑重地回答说。
“那好，你说话算数。”何灵点点头说。
“当然。”我微微一笑，轻轻地吻在她的眉梢上，原来我真的很浪漫，连这种高难度的行为都会做出来。
将何灵送回家之后，我独自一人回到家中，这个世上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觉得害羞，觉得心跳加速，觉得眼中再无旁骛，是无时无刻不再脑海中闪动的容颜。
我像是疯子一样地把我堆在房间角落里的画稿翻出来，把里面那些无数夏莉的画像一张一张地找出来，我以前想着，看见得越少，我心里就可以少一份伤心和思念，但是我还是做不到，我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匕首慢慢地剖着，血液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看着铺满房间的画像，我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脑袋，我说过我不想再哭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思之如狂的时候，我想要把我地脑袋撕扯开来，或许那样我才不会哭。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痛苦地哭泣时，夏莉会把我抱在怀里，把我当一个小孩子一样去哄，我总是故作成熟，把夏莉当成小女孩看待，可是真正幼稚的人是我，我自以为是地觉得离开我，她才能真正开心，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的感受，我自以为是地觉得我欠路编辑的债，必须用照顾瑶瑶一生来偿还，可我却放弃自己的挚爱，我自以为是地觉得这世上除了梦想之外，我什么都可以舍弃，但是我把梦想中的夏莉也舍弃了，我还追什么梦想……
夏莉，我好想你，对不起……
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周围全都是夏莉的画像，我的眼睛略微有些肿痛，把夏莉的画像全部收起来以后，我准备出门。
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突然怎么了，看到何灵向我表白，我心里却愈发地想念夏莉，以至于我又一次懦弱地哭了起来。
我明白，从我踏出这扇门的今天，我又要隐藏起昨晚的所有情绪和思念，我要故作冷静，就像是告诉可儿那样告诉自己，我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只有一个人对着墙壁时的痛苦，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是我的原则，也是卑微的自尊。
我走出房门，第一件事不是开始往画室跑，而是拨通了齐书棋的电话，齐书棋睡意朦胧地接通了电话：“喂？鼹鼠你干嘛，大晚上的……不对，大早上的……”
“你对何灵胡说八道了些什么？”我嘴角抽动着说。
“呃……”齐书棋似乎是突然睡意全无，“其实吧，哥们我这是要帮你一把呀，你看你总是沉溺在对夏莉的思念中，何灵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治愈系，让她来安慰你干涸的心灵那是再合适……”
“合适你妹啊！你一天到晚吃饱了饭多写点书码字点不行吗？你要写我逆袭白富美你写啊，你多写点啊，你教别人小姑娘冲我家里来要和她上床你疯了是不是？我就是那么好让你戏弄的吗？我这个人不用顾忌，可以随意地调戏是不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行不行？！”我对着电话一通怒吼。
“你……我发现每次你打我电话，都是对我怒吼，我又做错什么了，人家小姑娘喜欢你，我帮她不行吗？”齐书棋吞吞吐吐地说。
“行，你真行，你是要开三十二场签售会的大作家，我一个穷画画的还要劳你这么操心，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咬着牙。
“姓严的，我看你才疯了！”电话被杜欣一把抢了过去，“何灵的事情是我让齐书棋做的，电话也是我存进她的手机里的，我们只是想帮你，你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只有你有火，只有你可以发，只有你心里不顺吗？！”
“对不起，但是我的事情，求你们夫妻俩还是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