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还是一点都不了女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当我像往常一样找到一个不错的点画速写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人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抬起头，看到穿得很普通的何灵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不穿裙子，不画浓妆，不会抛媚眼，只有一对纯净无暇，让人难以生起厌恶的眸子，她如今喜欢坐在我的旁边，摆弄着自己的相机，看着我画画。
我转过头去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眸子，心头不由一阵无奈，只能拿出手机写上：“你难道没有其他的事情吗？为什么不去找其他的朋友？”
何灵沮丧地在手机上写说：“没有，我没有朋友，我是自由摄影师，这就是我的工作。”
“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呢？”我困惑地看着她。
“有是有，但是只有你。”何灵回答我。
“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认识这么多人，只有你会浪费时间和我在这里用手机聊天，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麻烦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吧，你一直跟着我，你也会觉得很无聊，而我也需要工作，难道你每天都跟着我进画室吗？”我无奈地告诉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多看看我的朋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何灵目光又变得幽怨而自卑起来，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是不是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我的弱点呢？
最后还是我妥协了，一旦她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出现在我画画的地方，要么坐在我的旁边，要么走到马路边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和人行道上匆匆的人群。
我看到她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逆流的人群之中时，突然觉得那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光速中变成了铅灰色，而她是逆流的一道光晕，渲染得这个世界只有这一道光束。
她以前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中生活的，我也不知道，其实都一样，我们靠近的每个人，都不可能知道对方的过去，即便对方告诉了我们，我们又能体会到其中的百分之一呢？我想着珍惜眼前拥有，但是却永远放不开曾经。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自己的工作台上站起来，何灵正坐在旁边，翻阅着自己手机里的相片，我看了一下时间，还不算太晚，然后告诉何灵：“我要去接一个孩子，你是回家还是一起去？”
何灵看完后回答我：“一起，是什么孩子？”
“我的侄女。”
我收起手机，然后和往常一样，望了一眼正在埋头刻苦画画的文菲：“菲姐，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打我电话，我随到。”
“嗯，你自己也小心，我会早点回去的。”文菲温柔地一笑。
我和何灵一起坐车到了幼儿园门口，其实我已经算是晚来了，幼儿园放得已经差不多，今天艾姐单位加班，我代她来接瑶瑶。
我一般都让瑶瑶待在教室里等我，所以也没去找，而是径直往她的教室走去，何灵一直跟在后面，还时不时拿出相机来拍两张，她这样这算不算是职业病呢？
我笑了笑，认准了瑶瑶的班级，就在我们准备走过去的时候，我却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眉头一皱，没走几步就听到女人恶毒的声音：“哭什么？！我还得在这里陪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没人接没人接，你妈妈死哪去了？你爸爸死哪去了？啊？让你再哭？！”
我愣了半晌，快步向教室跑去，透过玻璃窗，我看到那个陌生的女人正把瑶瑶的脑袋对准着垃圾桶按下去，而瑶瑶已经哭得喉咙嘶哑。
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忍受，别人欺负谁都行，但就是不能欺负路瑶，她是路编辑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谁敢动她，我就敢和谁拼命！
我狠狠地把门推开，指着那女人怒骂说：“你他妈在做什么？”
那女人惊愕地抬起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但是她却没有一点惧色，而是扭曲着脸尖叫说：“你叫什么叫？你谁呀你？保安怎么让你进来的？别多管闲事我告诉你……”
没等她说完话，我已经几步走上前给了她一巴掌，我不是李枫楠，我也不是齐书棋，我不在乎男人不能打女人，我只知道，有些人该打，而最重要的是，我要保护我的亲人。
那女人被我一巴掌打到在地，响亮的耳光在空无一人的幼儿园里回荡，瑶瑶爬到我的身边，嘶哑地哭泣着。
我把她抱起来，安慰着揉着她说：“没事了，叔叔在，没人敢欺负你了。”
“叔叔……”瑶瑶抽泣地叫着我。
我怒视着地上的那个女人，她被我打蒙了几秒之后，立刻跳起来，发疯一样地冲上来，我抱着瑶瑶，不能让她受到伤害，然后这女人尖锐的指甲就在我脸上拉出了血。
我顶开她，然后抱着瑶瑶跑出去，何灵跟在旁边，早就吓得面色苍白，我跑到外面，这里的吵闹声，也已经让保安听到，他们冲过来，没说任何话就把我抓起来，瑶瑶抓着那些保安，让他们放开我。
“瑶瑶乖，去那位姐姐旁边，她会保护你的。”我在几个保安手里挣扎着，对瑶瑶喊起来。
何灵看着瑶瑶慢吞吞地走过去，当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把瑶瑶保护在怀里，而手机早就已经打了出去，但是她不能说话，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慌张得眼泪不止。
不过最后警察还是来了，在解释清楚之前，我是被当做拐子带进局里的，看到那个年前熟悉的警察那张脸，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坐在外面，听到里面那女人还如同泼妇一样的骂着，控诉我如何如何打她，对此我只能报以冷笑。
何灵抱着瑶瑶一直坐在旁边，瑶瑶已经睡着了，何灵无助地看着我，我的手机被收走了，所以也没办法和她交流。
我真是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变态的女人，她这样对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心里就不知道愧疚吗？她的职业素养在哪里？她的道德在哪里？
艾姐从单位里赶过来，慌张的脸已经惨白无力，看到平安无事，熟睡中的瑶瑶，抱起她，痛心地哭泣。
我听到之前那个女人骂瑶瑶的时候，问她妈妈在哪，爸爸在哪，我不由咬着自己的下唇，我已经尽可能弥补着她们，可是似乎还是不够，总会有事情我无法顾忌，也许就像齐书棋说的，我只给她们钱没有用，倒是艾姐如果可以改嫁的话，这一切或许能够解决，可是我更害怕其他男人会对年幼的瑶瑶做出伤害，况且我也问过艾姐，她是坚持不会再改嫁了，她对路编辑的忠贞，也让我无比敬佩。
那个一直看到的警察瞥了一眼我身旁的何灵，然后冷笑说：“怎么，终于换了一个了？”
我根本就没打算去理他，等着里面的警察出来，让我们离开，我倒是常常进来，不过从没有待到超过十二个小时，我叹了一口气，走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个女人也被放了出来。
“她为什么也出来了？你们不是查清楚了吗？”我惊怒地指着那个女人。
“没有相关法律，也没有案例，更没有直接的证据，当然要放了。”警察不耐烦地回答我，然后不再管我们，自行回到里面去。
我狠狠地咬着牙，怒吼说：“她这样对待一个孩子，你们就这样放了？！”
“行了，就你那怂样还敢在这里叫唤呢，居然还打女人，没把你关几天已经不错了。”那女人冷笑一声。
我紧紧地握着拳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她似乎是感觉到我眼神中的暴怒，一边往外面逃一边指着我说：“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好看的。”
我总是安慰自己，不要对这个社会失去信心，可是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就好像快要掉下悬崖的我，努力地抓着悬崖边的岩石，而他们就在一脚一脚地踩着我的手指。
何灵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抓住了我紧握的拳头，温暖的手，让我浑身的怒意都缓缓散去，我一皱眉，然后对抱着瑶瑶的艾姐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上学。”艾姐红着眼睛说，“我先回去了。”
看着艾姐匆匆而去的背影，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欠她们的太多，怎么也无法偿还清了。
我转过头，看着何灵水灵的眼眸，然后在手机上写：“送你回家。”
何灵摇摇头，拿着自己手机写起来：“今晚，我想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