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蝉蜕(1 / 1)

彦波希觉得他的神情既好笑又有些使人同情,就笑着问他:“真的很想了,是吧?”

“嗯!感觉没着没落的,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啊!”

老纪无奈地坐到床上,很不情愿地吃着彦波希给的橘子.

看来这味道不是他心里强烈渴望得到的,所以表情沮丧又落寞。

“这就是到了关键时刻了!这一周只要能顺利度过,身体不出现什么大的症状,以后就会好的!你需要下决心忍一忍,多干些别的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彦波希耐心地开导他,拿了个靠垫靠在房间唯一的躺椅上半躺着,准备和他聊聊天。

因为在他心里,自己的妻妹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又是怎样走失的,始终是一个久悬心头的问题,一直没有时间来向老纪了解。

既然自己这个连襟兄此时正无聊难耐,倒不如和他谈谈这件事。况且,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老纪酗酒的根源在于妻子出走,那么和他聊一聊当时的情景,或许对打开他的心结会有帮助,应该对戒酒还有好处。否则心病不除,也难说以后不再复饮。

虽然那个乳名叫菡菡和自己的妻子有着一样外表的人,至今依然是杳无音信,但不知为什么,彦波希的内心总有一份强烈的期盼,似乎她随时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他想,倘若,那一天她真的回来了,也好靠自己的医术来帮助她恢复。

“纪兄,咱们聊一会好吗?”

“好啊!聊什么我都愿意,这屋子好似个囚笼,我都快要憋死了!”

老纪巴不得有人能和自己说说话,因为自从彦波希的随身陪伴变成对他变相监事以后,老纪有种被软禁的感觉。这种囚徒的滋味可不好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文迪的妈妈是怎么得病的?又是怎么走丢的呢?”

老纪望着彦波希送过来的探寻目光,对空想了想,叹息道:“唉!说来话长了!其实文迪的妈妈是被老思想逼疯的!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在不被待见。我父母说了些她不愿意听的风凉话!坐月子也没有好的伺候,还加上看脸色,听了些冷言冷语,就被憋屈出病来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提及这段往事,老纪痛心疾首、双手抱着头,搓揉着那些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声音哽噎。

“我只是暗地里说服她,别往心里去,让她多忍耐些,谁知她还是受不住这些。要是我当时能勇敢地站出来在家人面前维护她,兴许她就不会疯,丫头也不会从小就没了娘!“

彦波希默默地递了张面巾纸给他,老纪接过来用它擦了擦眼窝,又擤了声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彦波希说:“我自己,也不会成为这个样子!可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唻?”

彦波希叹了口气,半天没有出声,心里沉沉的。

差别!天壤的差别!

这边一个无助的农村妇女,可以只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儿而被逼疯,至今生死不明;而另一个虽是备受人们尊重和爱戴完全自立自强,却也得不到善终。同胞姊妹,命运际遇竟然如此迥异,又都如此悲惨,怎不叫人生叹!

而根源在于什么,在于被抛弃!

如果不是这样,命运会不会被改写呢?

可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仅仅是观念吗?为什么在农村,人们都那么愿意要男孩子?

“我们出去走走吧!”

狭促的空间也给人一种压抑感,彦波希也觉得该带老纪出去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了。

“真带我出去?那可太好了!”

就像犯人得到了一道特赦令,老纪迫不及待地起身相随,精神瞬间振奋起来。这令彦波希又是一叹,看来只要满足了他最单纯的要求,就能够有快乐!

简单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两个人出了病房,穿林过桥,来到一处静境。

但见水塘枯静,老荷横斜,幽香暗动。

那池塘中心的假山上却盛开着满山的敖菊,姹紫嫣红,竞相开放。一泓清泉从山顶泻下,跌落在假山的块石上,溅出许多水雾,滋润着山上的花花草草。

“咦,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人来呢?”

老纪嗅着鼻子,观察四周,没见一个人影。

抬头又看看彦波希,问道:“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彦波希笑而不答,只用手一指,让老纪往高处望。牢记手搭凉棚抬头眯眼顺手一望,看到了自己住的病房楼。

“原来你是在屋里就发现这里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就没人来这里呢?枉费了这些花草!”

“怎么就枉费了呢?我们这不是正享受着嘛!”

“也是!”

老纪点点头说,但心里的问题还是没有放下。

“人们都去注意眼前门面上那些风景了,谁会知道这拐弯抹角的进到里边还有更好的呢?”

彦波希见他还是东张西望的,就回答他的疑问。

“那我也不明白了,这单位,为什么不把粉擦在脸上,在这么不见人的地方建这么个池塘假山的,岂不是浪费人工物料?”

彦波希听老纪的一番理论,也不争执,用手又指了指荷塘边的一块木牌示意他过去看看。

老纪走过去一望,只见那木排上写着:建于明嘉靖四十三年。

“原来是老祖宗留下的!怪不得呢!看来是老宅子的后花园了!”

老纪恍然大悟说道,心里还真佩服彦波希能处处发现。

“我们继续往里再走走看看吧?”

彦波希招呼老纪,继续往前探路。

“我想在这里做回儿!”

老纪对这里很有些留恋。

“那咱在这里下盘棋如何?”

彦波希想找个办法和老纪消磨时光。

“我不会那玩意!”

“我教你!”

“挺难的吧?”

“一点都不难!”

“那好吧,我也学学,要是能学会了,我就做最好吃的饭,报答你这位师傅!”

待他坐定,彦波希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棋谱和几个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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