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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下叶日天(1 / 1)

他捂着被剑穗抽疼了的额头,茫然无措,哥哥为什么要拒绝我?明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剑躺回桌上,仿佛真的是一把普通的剑,动也不动。

他又伸手去拽那剑,连牙齿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拿不起来。

拿手指戳,剑不动。

扯剑穗,剑也不动。

凑上去咬一口,剑硌着牙了。

终于,“呜——”

他没有办法了,揪着衣角,委屈地哭了出来。

谢朝雨:“......”

谢朝雨忍不住在叶狗蛋胳膊上掐了一把。

狗蛋突然挨打,也茫然、委屈,我又怎么了我?!

谢朝雨传音斥责:“物似主人型!”

平日里可瞧不出来,那剑这么渣,瞧那孩子哭得多伤心。

狗蛋震惊,做坏事的是剑,挨揍的却总是他!

狗蛋为自己狡辩:“我一个筑基小修士,剑招都还没会几个,你还指望我能管得住神器?”

谢朝雨:“上梁不正下梁歪,器灵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跟着主人,有样学样罢了。”

窗前的孩子越哭越委屈,剑像个老流氓,孩子这般抽泣,剑身却换了个角度躺着,剑穗还扬起来一甩一甩的,跟街上翘着二郎腿欺负小孩儿的混混一般无二。

“呜呜呜哥哥......”

孩子眼泪不住往下掉,小手紧紧巴着剑身不放。

“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我能叫你吃饱的,呜呜哥哥你起来跟我走好不好呜呜呜...”

豆大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孩子眼里滚落,泪水在他脸上流淌,黑不溜秋的脸颊上洗出了两条白嫩嫩的泪沟。

他赤着脚,枯草一样的头发乱蓬蓬顶在脑后,身上衣裳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换过,裤腿破成了絮,整个人又奇异地笼着一层微光,脏兮兮的手脚便尤为明显。

“哥哥,哥哥,哥哥,呜呜呜哥哥...”

谢朝雨无声叹气,尽量放轻手脚,越过狗蛋,悄悄走下床。

孩子扁着嘴嚎哭。

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那手上拿着帕子,给孩子擦脸。

柔软馨香的布巾擦过脸颊,触感陌生又明显,孩子浑身都僵住了。

谢朝雨给他细细擦着眼泪,帕子被泪水打湿,孩子脸上的脏污也擦去了不少。

孩子抖着声音问剑:“...哥哥,我身后是不是有什么?”

剑甩了几下剑穗,有啊,有个披头散发穿着红裙子走路还没声音的漂亮姐姐呢。

孩子惊恐地瞪大双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脸被换了另一条帕子接着擦。

孩子猛然使力,一下推开那只手,眨眼便钻进了桌子底下。

谢朝雨:“......”

孩子背对着她,蜷缩着瘦小的身体,脑袋埋在膝盖里,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哭。

胆子这么小?

谢朝雨走到桌子侧边,孩子抬头就能瞟到她的地方,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声哄他:“别怕,我就是想给你擦擦脸”

孩子抬了一点点头,下半张脸还躲着,水灵灵的眼睛怯生生瞄她一眼,又飞快躲了回去。

他结结巴巴问:“...你拿的...是什么?”

谢朝雨把手里的帕子抖开,“你看,只是个手帕”

“它能擦掉我脸上的肉吗?”

谢朝雨:?这孩子脑洞真大。

她把帕子放在自己脸上擦擦,“你看,我也用了,脸是不是还好好的?”

她语气很温和,身上还有一股清淡的草木香气,孩子觉得像树林,似乎没有危险。

“那你看看我脸,肉还在吗?”

“在啊,我给你镜子,你自己看看”

她从储物袋里取出自己补妆用的小圆镜子,放在孩子面前。

孩子探手,飞快摸了镜子过去。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黑白相间的花猫脸。

摸摸,皮还在,肉也还在,都没被擦掉。

孩子把镜子给她推了回去。

终于敢抬头看她了,但还不敢出来。

谢朝雨索性盘腿坐下,跟他说话。

“你叫什么呀?”

“我是埙,没有名字的”

“那你是男孩子吧?”

“是的”

“桌子上是你的哥哥吗?”

“是哥哥”

“你们长得不太像呀,我跟我哥就挺像”

“是气息,我能闻到,就是哥哥”

“道长怎么没给你洗个脸呀”

“阿爷摸不到我,人都摸不到我的”

“可是我也是人呀,你看我就可以碰到你,哎呀!还摸了一手泥巴”

谢朝雨碰了碰孩子抱着膝盖的小手,然后把黑乎乎的手心给他看。

孩子不好意思地笑,露出几颗白生生的小米牙。

“我以前能自己洗脸,后来就摸不到水了”

“那馒头呢,怎么摸到馒头的?”

“要用灵力,会越用越少,我自己舍不得用,留着养哥哥”

“那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啦”

孩子点点头,“摸不到了”

“我能摸到你,你出来,我们洗个脸,再试试能不能帮你吃到饭,好不好?”

“可是我害怕...”

“怕什么呀,我很喜欢你的,来,从这里出来”

孩子指指谢朝雨身后:“他好凶,他吃小孩子吗?”

谢朝雨转身,狗蛋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眼神凶巴巴的,看起来就很不好相处。

谢朝雨怒视狗蛋:“...你转过去!”

狗蛋不动弹,还朝她示威地挑起眉头。

谢朝雨瞪他,狗蛋摊手耸肩撇嘴。

艹!

欠收拾!

谢朝雨起身,走到狗蛋面前,朝他劲瘦的腰伸手,揪住皮肉,狠狠一拧。

“好了,你看他打不赢我,我能保护你,出来吧”

孩子从桌下探头,慢慢往出爬。

身子一歪,摔倒了,“我,我脚麻了...”

“小废物,啧!”

叶狗蛋上前,握着孩子一只脚踝,单手把他提溜起来,掂了掂,“这么轻,养得活吗?”

孩子吓得哇哇大叫,不住挣扎,可惜被扼住了命运的右脚踝。

狗蛋提着他走到寝房后面,扔进温泉里,三两下扒光,拿毛巾摁住了,挽起袖子给他搓洗。

不多时,白毛巾洗黑了,孩子身边的水也变黑了。

“呜放开你放开!”

孩子又怕又惊,还觉得羞耻,大力挣扎。

叶狗蛋一只手按住他脑袋,弯身凑到孩子面前,对他咧嘴一笑:“你再动,我就试试温泉煮小孩儿...”

水雾氤氲,他眉心红痕蹙起,森白的牙映着水光,一张脸漂亮得像个艳鬼,孩子瑟瑟发抖,呼吸都吓得轻了。

叶狗蛋把孩子洗干净了,拿布巾给他包上,“自己走”

这孩子洗干净了还真挺好看。

六七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秀气,皮肤很白,和一般人那种白皙不同,他是莹白,周身还笼着光晕,谢朝雨摸摸他脑袋,“真好看呀,像个小精灵!”

不过仔细看,这孩子还真有一对尖耳朵。

轻轻碰一下,他耳朵就要抖。

“痒痒...”

太可爱了!

谢朝雨太喜欢他了,架着他胳膊,一把抱起来,放凳子上让他坐好。

指指桌上的点心:“能摸到吗?”

孩子伸手,手从玉盘上穿了过去,孩子摇头,“摸不到”

谢朝雨又拿起一块,捏着喂给他,“张嘴”,孩子张开嘴巴,咬到了!

这是为什么?

孩子上次吃东西还是阿爷过四百岁生辰,他和阿爷在西乡一家酒楼里包了一桌子菜,可惜灵力有限,那时也是每道菜只尝了尝味道。

谢朝雨的点心味道太好了,孩子吃得两颊鼓鼓,大眼睛亮晶晶的。

谢朝雨给他喂完了一整盘奶糕,摸摸他肚子,“鼓起来啦!”

孩子朝她腼腆地笑,“嗯!”

谢朝雨和叶狗蛋凑在一起商量,企图找出为什么他们接触过的东西这孩子能摸到。

半天没有头绪,孩子乖巧坐在凳子上,玩自己的手。

“他先前说用灵力能摸到馒头?”

“但他的灵力越用越少,总不能为了口吃的真用完啊。”

桌上的剑嗡了一下。

谢朝雨灵光一闪,拽狗蛋到孩子面前。

狗蛋:做什么?

谢朝雨:“你试试,看你的灵力能传给他不?”

叶狗蛋伸手,指尖抵在孩子眉心,孩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看着他们。

“怎么样?”

孩子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灵力增加了”,又伸手去拿糕点,“...但是不能用。”

手又穿过去了。

谢朝雨皱眉,困惑,传的了,却不能用,这是为何?

孩子看着她,小声说:“我觉得姐姐可以...”

“我?”

“我能闻到姐姐的味道,他的闻不到”

“那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反正不成功也伤不到孩子。

“真的可以!”

孩子抓着一块莲花酥,惊喜地给谢朝雨看。

谢朝雨摸他脑袋,“这可真好,能吃好吃的啦”

孩子高兴极了,轻轻抱着她的胳膊,不住点头傻笑。

叶狗蛋:“......”有一种微妙的烦躁。

不,我没有酸,那只是个孩子。

啊!不行,孩子也不可以。

于是狗蛋蹲下身,直视孩子双眼。

“你叫叶日天”

他指指谢朝雨,“这是你娘,我是你爹。”

孩子眨眼,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有了爹娘,我还有阿爷呢!不过他很快想明白,这是哥哥的爹娘,那就是他的!

“那哥哥呢,哥哥叫什么?”

叶狗蛋:“叫...”,这破剑叫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

谢朝雨想了想,不如你剑听起来就不是正经名字,告诉别人容易被打,为了孩子的安全,她面不改色,给叶无讳的爱剑改名:“你哥哥叫春风十里。”

还有叶日天,这名字上街多半也是要被打死的。

“小名儿叫叶日天,大名叫叶棠梨,可以吗?”

棠梨?本来就是梨埙,孩子挺喜欢。

孩子眨眼睛,期盼地望着她,“那我可以跟你姓吗”

谢朝雨点头,“可以可以,谢棠梨还挺好听!”

叶日天多好的名字,多么具有强者气息!

狗蛋觉得日天不应该被埋没。

他觉得家庭教育要趁早,于是很快进入父亲角色。

他双眼眯出邪肆的弧度,嘴角上勾,剑眉飞扬,浑身气势张扬霸道,亲自向小崽子示范道:

“以后跟人斗法,你要抬头挺胸,大声告诉他‘在下叶日天,家父叶狗蛋,在座各位都是垃圾!’,记住了吗?”

------题外话------

在下神日天,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大甜甜

有姐妹在看吗,我有一种微妙的单机感,啊,我薛定谔的姐妹们,吱个声儿,给我壮壮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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