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好好研读你的家书吧！”
商续有些气呼呼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准备回去睡觉了。
一转头想起什么事情，随口问了张骥一句：“我之前巡查其他府的时候，搜集到的官员名单，你那有没有？”
张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回答道：“我这…似乎没有。成日里拿个小本记来记去的就你一个，我怎么会知道你记了谁的名字？”
张骥都不知道，更别说一直以来都没跟着二人一起行动的张直了。
商续微微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回楼上自己屋子去了。
是啊，这东西只有自己能知道，有谁会把名单偷走呢？
难不成是寄信的时候，被人偷看了？
可都察院和驿站都没有上报信件的问题啊，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商续想起来今早陈文鬼鬼祟祟地来自己房间找衣裳，心下有些怀疑，随即又摇摇头将这种怀疑抛诸脑后。
她那么嫉恶如仇的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帮东厂做什么事情…更何况，他二人的误会现在已经彻底解开了。
现在想来，之前刚从东厂地牢出来时陈文的小脾气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商续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这小傻子，什么话都不说只会伤着自己啊…
想不到究竟会是谁，商续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不过是张纸，或许是他不小心夹到哪里了也说不定。
屋内烛火明亮，商续拿出了刚到的两封信。
一封是杨清风的，厚的跟本书一样…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几个字是写个他的。第二封…则是神调门的来信。
商续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杨清风的信拆开了。
“宫里有变，皇后那边与李广密谈后就给浙江去了信，信中内容不曾知晓，不过应当是与你要做的事有关。万望小心。”
“就…就这？”
商续不可置信地把那张自己的信纸正反面都翻来个彻底：“就这么几句话？杨清风！你费不费这一路马儿的粮草钱！”
皇后给浙江去了信…看来江南的失踪案还真与宫中的人有关。
商续看着杨清风信封里另外一沓厚厚的信纸，最上面写着：师妹收，心中升起丝丝的酸味，不过还是好好把信纸塞回了信封准备明日给阿文看。
桌上还留有另外一封信。商续静坐了一会，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而屋外已经响起守夜人通报三更的锣鼓声。
夜已过半，商续眼神低了低，深叹了一口气，还是把信打开了。
而信上所写的收信人，赫然是商续的名字，不过后面还跟了三个字：少门主。
“近日神调门的长老们都在念叨您，不知门主离去四年之久可有回归的打算？”
商续嘴角抽了抽，回归？往日里信中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今日怎么上来就把话说的这么严肃？
况且他当年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出师之日便是为朝廷为天下效力之时，现在叫他回去…门里那群老顽固们又在筹划什么？
商续看了个开头就不想再看下去了，这语气这字迹，根本就是那群长老们仗着自己身份让门里的小师弟帮写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下一段的内容开头几个字却引起了商续的注意。
“浙江那边发生了几起连环杀人案，官府的人什么都查不出来，连神调门的人过去也看不出尸体的死因。还请少门主此去江南一行能够协助浙江神调门的仵作们破了这桩案子。”
浙江？又是浙江？商续现在恨不得马上就飞到那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此时的他却有些撑住不住了。
商续觉得脑内眩晕感越来越严重，连忙上榻入眠。这一个月他都没怎么睡过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这样耗下去再好的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张直则与张骥还在大厅待着。
“是你父亲的家书？”
张直把信摊到了桌子上，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什么父亲，不过一个卖妹妹的小人。”
“你与我一同看，免得到时候商承仁连着你一块怀疑我什么。”
张骥看着张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有些好笑，就算他们之间真的出了内奸，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张直。
他太傻了，而且又执拗又较真。张骥可从来没有起过怀疑张直的心思。
“你父亲的信…拿给外人看不太好吧…”
张直也不管张骥说什么了，直接把信封拆开来就将信纸摊到了桌面上：“你也算半个张家人，给你看看没有不合规矩的地方。”
客栈里掌柜的早就回屋睡觉去了，只剩下小二还在柜台那里酣睡不醒。原本大堂到时间是要灭烛的，但现在他们店里就这几位客官，自然是要好生供着奉着，也就没有催促张直二人早些回屋歇息。
“你…你父亲这是…”
张骥边看边皱眉，连忙转头观察张直的脸色。
果然，他也一看这信中的内容脸色就变了。
“他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
张直怒吼出声，把店门口趴在柜台上熟睡的小二给吓了个激灵。
“张直，先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拒绝这门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要是人家姑娘真到你家门里去了，你是不想回京也得必须回京了。”
“可商承仁不是给我申请了调令吗？”
张直拿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灌了数口，好歹是去了去心中的怒火：“我现在是在大理寺离京会审期间，他怎么能随便就给我说了门亲事？”
张骥沉默了一会，看着书信中命令式的冷漠口吻，开口道：“或许，就是因为你的离京，张侯爷才会这么快给你筹备婚事。”
“什么？”
张骥深叹了一口气：“侯爷与东厂之间的关系不必我来说明…你也是知晓的。你此次随着商承仁下江南查案，针对的是东厂。本就与你们张家家族利益相违，如今侯爷急着叫你回京，还用这种方式逼迫，为的就是让你不要跟着商承仁得罪了东厂，到时候整个张家因你而受牵连。”
所以，这也是我姑姑的意思吗…
张直愣住了，如果把他叫回去是与东厂有关联的话，那就很有可能与他姑姑有关…毕竟，在李广面前他爹爹充其量也只是个外戚勋贵。只有他的皇后姑姑才能跟东厂说的上话。
况且这种借着婚事喊他回去的方法…他那只知道贪财好色的爹可想不到。
“张小直？”
张骥看着发愣的张直，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是不是瞌睡了？瞌睡了就尽早歇息吧。”
张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张骥的手：“你才瞌睡！我在想事情。”
张骥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那你准备回去吗？”
张直还是看着那封家书出神，如果是姑姑的意思…
但是张骥的事情他可是答应过的…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你们一家灭门的真相还没找到，我又怎么会临阵脱逃呢？”
张骥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其实…你回去也没关系的…”
“什么叫我回去也没关系！”
张骥一看张小直反应这么大，“你在不在都没什么差别”这句话刚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没什么…没什么…你若是不回去，到时候人家姑娘家里真来催了，你就是不想回也得回。随你吧…不过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张直看着外面的天都要蒙蒙亮了，突然想起来珏双还没回客栈，刚要想上楼去把商续摇醒问个究竟，脑子里却冒出来一个绝佳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