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她和你见到的、认识的并不是一样的？”程旷旻不等邹珩说话便再次问道。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邹珩问道。
程旷旻没来由的问题，看似与眼下他们要说的话题毫无瓜葛，可其中却别有深意。
他们两个谁也没再去打破这份平静，驾驶座上的程峦，抬头纹都急出来了也还是什么都不太懂。程峦也是发现了自己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插不进去话了，急也是没什么用，随即把手搭在方向盘上，但又不知道该去哪。
邹珩那边有人过来敲了下车窗，不是送他过来的司机，而是邹战平的人。过来的这个男人邹珩也是见过的，只是不熟悉罢了。
“老爷子问你们什么时候走。”男人说话的语气稍显强硬道。
程旷旻坐在后座传出声音：“让他别盯着了，我又不会对他们两个做什么。”
车内车外，在这一瞬间差点就变成了同一温度。程旷旻对楼上那两位的态度突然有所转变，连先前还有的遮掩都褪去了。
对邹战平，他是长辈，哪怕不怎么喜欢邹孛舟，程旷旻那也都是向来有所尊敬的，而现在程旷旻却连这份尊敬都不愿意保留下来。
“只是因为谈槿吗？不可能。”邹珩在心中自问自答。
如果只是谈槿，能让两家人因为她而彻底崩裂开来似乎夸张了。可今日他们所为的就只是谈槿，还能有什么让程旷旻和邹战平二人翻脸呢？
那十几分钟不在楼上的时间段，他们三个到底说了什么？邹珩不禁开始好奇起来。
那个人站在车外，接到程旷旻不太和善的回答后脸上有些不大自在，随后给邹战平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的人想来是比程旷旻的情绪要烧好一些，那个人打完电话之后明显轻松许多。
“老爷子说了，要走尽快走，要是不走的话就别怪我们直接动手清你们走了。”
那个人前后强势并无区别，中间被程旷旻怼过去一句话而变脸仿若没有出现过。邹战平给他的底气，似乎让他无比嚣张。
邹珩在车里没有讲话，双眸向上一挑，嘴角勾起，听那个人讲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这个时候他其实是该说上一句帮衬的，可他偏偏不想，只想看程旷旻和楼上那位你来我往类似斗法一样的互动。
程旷旻歇了歇，只觉口舌之争是在浪费时间，不理那人但也没有叫程峦把车开到别处去。
程旷旻与邹战平，他们对立的情况似乎越来越明显了。邹珩大脑运作着，试图从程旷旻与邹战平不和以及现有的这些中推测出什么。
可惜，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少，而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他身后，他却还要等。
邹珩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先一步后退的人居然会是放任属下说大话的邹战平。
外面的人接了个电话，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重重剁了下脚，嘴里还嘟囔一句：“娘的，我就知道硬气的事轮不着我干……”
“这半年，您虽然重新回到营地，但却开始在营地中逐渐放权，算是半退休的状态。营地里应该有很多人都在想您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走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吧。”邹珩道。
“怎么说？”程旷旻对邹珩能说这些话没有感到惊讶，甚至还带了几分赞赏。
“一个已经要离开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家老爷子这么忌惮？”
邹珩不知在什么时候放下了前排座椅，使他和程旷旻之间的对视更加容易，也让他们二人能更方便的看清彼此。
离任的人该是什么样，邹珩是最清楚不过的。要么像邹战平那样名为离开实则依然掌控全局，要么像邹孛舟那样一无所有，除了个名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程旷旻，显然不是像后者那样，只从能让邹战平退一步这一点上就足以看清。
能让邹战平退让的人，邹珩从记事起活到现在还真没见过几个。他老人家素日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哪有过放出话却还不执行的情况出现。
“你既然看清了，那就只需要记住就够了，该你知道的你早晚会知道。”程旷旻如此答道。
程峦这个已经迷糊了大半个晚上的人，听到现在脑子更不清楚了。他亲爹怎么样，连邹珩都看出来了，他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对这个结果，程峦是有些气闷的。
说起来这也不怪程峦，程峦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能和程旷旻好好坐下说说话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而程旷旻也不是个什么都会和家里人商量的人，久而久之爷俩之间不可能没有隔阂出现。
“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您能在有关谈槿的事情和我说明什么，我一定是感激您的。但如果不能，那我们就不要再耗费彼此的时间了。”邹珩道。
这一天下来，邹珩确实知道了些隐秘的事，可他想要得到的是完全没到手，听来那些隐秘的事现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想到这里，邹珩才记起已经被他遗忘在衣兜里半天的手机。他刚才闲下来的时候给谈槿发去了消息，想必早就有了回复了吧。
果然，一点开手机屏幕便是几条未读。
“能查到当时同行的人有谁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暂且这样吧，你忙你的，把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邹珩没有把今天在学校里听到的那些全都讲出来，发消息将这些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只说了没找到当年档案而已。谈槿那边当然也不会想到还有那么多事，她想着就只是为着泉姨，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再多去深入了解就是为了一桩往事，似乎不太值得。
邹珩看过之后没有直接回复，把手机握在手中，一边等着程旷旻做出决定，一边去想该用什么办法能撬开关老师的嘴。
只是几个名字而已，这个难度可是要比让关老师直接把事情讲出来要容易得多，也不会让关老师被人发现泄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