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肴面带微笑地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语，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里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两人侧身看去，陈曦正朝着门口走来。
林霁尘只扫了一眼就没再看他了，反倒是季肴，有两三分疑惑。
“你怎么在这儿？你们班没聚会的吗。”
季肴淡淡问道，对于陈曦这个人，谈不上是朋友，跟他说话，只不过是因为他跟苏子石是好朋友罢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两人并无过多的交集。
“有的。”陈曦微微笑着，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从林霁尘身上扫过，“我也是陪苏子石过来看看。”
“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季肴眉目清冽，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里边正在打闹的几人，才收回视线：“那你先去吧，别让你同学等久了。”
经历这一趟事情，窗外的天空已经铺满了晚霞。再过几分钟，估计天就得黑透了。而这个时候，正是高三学子们，快乐生活的开始。
陈曦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过了好半晌，他看了看林霁尘的位置，才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给你说，可以吗？”
本来今天晚上他是打算再A班的聚会待一段时间，便找机会开溜，然后去找苏子石这些人的。但现在陆依白在医院，估计他们得再等段时间才能聚了。
而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宁城，他已经申报了留学，如果成绩够好，估计就要直接去国外了。
或许，之后就很难再跟季肴遇上了。
陈曦说完这句话，看了一眼林霁尘，接着说道：“就几句话，很快的。”
不过是私心罢了。
林霁尘挑了挑眉，见季肴蹙着眉，但明显不像是要拒绝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对着季肴说：“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吃的，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和你同学顺路带回来。”
“随便吧。”
得到了季肴的回答之后，林霁尘便直接离开了，甚至连头没回过。
他当然知道那小子要跟季肴说什么，只不过是，不足为惧罢了。
“你要说什么。”季肴虽然有些烦躁，但态度还是很温和的。
毕竟陈曦这人，是苏子石的朋友。
“你跟……那位，林老师是什么关系啊？”陈曦犹豫了下，问出了这句话。
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萦绕在他心头，得不到解释。
“朋友。”季肴微微皱起眉，眼底也氤氲上了一层不耐烦，“你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大好，陈曦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问问你……”
“问什么。”
“你有……”陈曦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吗？”
说完后，他有些如释重负般，但刚刚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烟消云散。他低下头，在最后的夕阳余晖映射下，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也不知道那是他耳朵本来的颜色，还是他血液上涌露显出来的不安。
季肴愣了一愣，硬是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什么男朋友？乱七八糟的。
在她的印象中，陈曦不像是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啊。
陈曦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季肴，眼底满是诚恳：“我喜欢你！”
说罢，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你也不用给我回答。”
答案是什么，他都知道。
第一句话已经说了出去，既然都打开天窗了，陈曦后面的话说出来也自然了许多：“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会有你力气这么大的女生。”
“当时以为，学校这么大，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却没想到你跟苏子石分到了一个班。”
“再后面，你就成为了新晋校花。”
陈曦稍稍平复了下心里的悸动：“我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或许是跟你一起吃饭时，你平静的样子。也可能是，当知道你考了全市第一时，反差的惊喜。”
“总之，我已经申报了留学。明天就要离开宁城，估计之后是真的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陈曦的语气有些失落：“所以不想留遗憾吧。”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季肴纯黑的眼眸：“你不用回答我，我只是想，向我的青春道别。”
“再见。”陈曦挥了挥手，“有缘再见。”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了。
季肴站在原地，一开始有些没回过神来，但陈曦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有认真的在听。
不耐烦是一回事，但做人应有的礼貌是一回事。
可，当她看见陈曦离开的背影时，脑海里回响起刚刚他说的那些话，竟然莫名的觉得……
有点中二？
季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真的有这么受欢迎？
如果是上辈子，或许被一个在同龄人中足够优秀的人表白，是一件会让她少女怀春的事情。哪怕不喜欢，也总会有点沾沾自喜。
但现在。
二十岁的灵魂，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表白。
怎么想怎么有点奇怪。
季肴收起这些怪遭遭的想法，推开门进了病房。
里面几个人已经“安静”了下来，但这仅限于他们的动作。
因为这三个人全都抱着手机，开黑玩着游戏。就连陆依白这个病患，都在喋喋不休。
“苏子石，你怎么回事啊！上啊！”
“来了来了，刚刚没大招嘛。”
林芝也一反平时的乖乖女模样，破口大骂：“我死了。”
几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连季肴走了进来都没注意到。
季肴也不在意，拿出手机来给林霁尘发消息。
——找到吃的了吗。
那边很快便回了消息。
——嗯，正在叫老板打包。
林霁尘拿着手机，嘱咐老板拿一份放清淡一点。
医院附近吃的其实挺多，但大多都是比较方便的快餐。他绕了一圈，着实没找到更好的选择，便随便挑了一家看上去干净卫生的店。
他收起手机，看了看外边的景色。
晚霞落去，路灯通明，有叫卖着商品的小贩，在吆喝着生意。
六月天，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