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肴坐在车上，手指飞快地点着屏幕。
林霁尘一看就知道她在干嘛。
“毁尸灭迹？”他伸手把安全带给她系上，“别直接全删了，有些欲盖弥彰。”
“我又不傻。”
季肴抬起手，任由他给自己系安全带。她只是把热度压下去，再慢慢删微博。
一夜过去，热搜的排名已经下降了许多，但依然挂在前二十。
“回学校吗？”
“嗯。”
季肴做完手里的事情，才放下手机。见他迟迟不开车，便问了一句：“怎么了？还有事？”
“啊，是有点事。”林霁尘突然歪头，一双锋利的眉眼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柔软。
“肴姐。”他突然凑近了些，“春天到了，草还没有开花吗？”
季肴被他问得有些懵：“春天是到了，问题是，草怎么会开花呢？”
“因为只是看上去像颗草，其实她的内心是朵漂亮的小花儿。”
林霁尘低声说道，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距离上次他似是而非的告白，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但季肴就像是忘了一般。
也不对，或许她是真的忘了。
季肴还在思考林霁尘刚刚说的话，什么花不花草不草的。
大白天的，他在梦游？
林霁尘车速不快，出了医院之后，季肴就打开了窗户。有些温暖的风，带着阳光与青草的味道吹进来，舒服得让她眯起了眼。
大概是因为早高峰已经过了，两人到学校并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
“你去教室吗？”林霁尘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敲打着。
季肴摇了摇头，她来学校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些无良编辑进不了学校。
仅此而已。
并不代表她就想去教室接受班上同学们的注目礼。
“那去心理咨询室吗？”
季肴反问道：“不然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儿？”
她今天没有戴帽子，已经长到肩膀以下的头发被微风吹起，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她认真地看着林霁尘，看得他心里一动。
半晌，他才勾起了唇角，似是玩笑，又似很认真一般：“不带你这样的肴姐。”
其实还在车上的时候，季肴已经把最近的事情全部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主要是跟林霁尘之间的对话。
“至少得等我毕业吧啊。”她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过头，“我才15……16岁。”
应该是16了吧。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清澈而明亮。
“肴姐，你的真实年龄真的是16吗？”
季肴神色一僵，他知道什么？
林霁尘却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不准备解释：“走吧，先去心理咨询室。”
他熟读心理学，见过无数个奇怪的人。
但季肴，是第一个让他觉得摸不透的人。
一到了心理咨询室，季肴就直接拿过了林霁尘的电脑。
其实这一段时间里，林霁尘根本用不上电脑，但因为季肴，他干脆把电脑放在了心理咨询室里。
“你又要做什么？”
“赚钱啊。”季肴扫了一眼他的距离，见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前泡茶，才输入了一个网址。
“你又要卖画了？”
季肴指尖一抖，输错了一个字母。她删除键按得很响，极为不善地看着林霁尘。
“想问我怎么知道？”林霁尘正在等待烧水壶的水开，有些聊赖，撑着下巴看着她。
“我觉得最近我好像被你给看透了。”
水壶发出水开的声音，林霁尘慢条斯理的，将已经放好茶叶的杯子拿过来，浇上开水。
“喝杯茶，消消气。”
他声线温润，并不在意季肴刚才说的那些话。
季肴登陆进网站，这正是M洲最大拍卖会之一的线上拍卖画面。
她翘着二郎腿，有些不耐烦拍卖流程的繁杂，伸手将画面缩小，重新开了个窗口开始看直播。
在游戏分类首页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月神的直播画面。
月神虽然年纪比较大，在队伍也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但直播的时候却很不正经，极其喜欢和弹幕互动。
她看了几分钟，见他正在看弹幕，便抬手发了一句：“景朝呢，叫他来开直播。”
这句话很快便被淹没在众多的弹幕中。
但月神很快就注意到了这条弹幕，因为发弹幕的人昵称叫做“G1”。
“队长在面壁思过呢。”月神笑了笑，“估计这几天是不敢开直播的了。”
景朝看过了热搜，本来是想花钱找人把热搜压下来的，但也考虑到骤然撤了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加上季肴本身也没说什么，所以他便准备等热度降了点再去撤。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出手，热搜就已经自己降了下去。
季肴挑起眉，拿起手机给景朝发了个消息。
——小子，面壁思过也没用。
她以前就经常披着G1这个ID去他们的直播间混，他们也都知道这是她。
景朝很快就回了消息。
——肴神，我真错了。
季肴当然没有真正怪他的意思，她知道，这个消息不是景朝传出去的。
如果是一年前，或许她会紧张，会担心被研究院发现。但现在，她自诩不比研究院的实力差。
一晃眼，另外一个屏幕上已经开始拍卖她的画了。
“这一副画来自启山，价值无需我多说，起拍价——1000W。”
身材火辣的主持人用英文介绍着这幅画，季肴饶有兴趣地等待着第一个出价的人。
林霁尘端着不那么滚烫的茶杯走过来，放在桌上。不可避免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
这幅画有些眼熟。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这幅画，我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季肴脖子缩了缩，没有去看他。
“这是我家吧肴姐？”林霁尘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是我家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起拍价1000W，现在已经叫到了1200W？”
“还是M元？”
季肴看了一眼现在的叫价，顿时有了底气：“大不了分你个零头。”
她又不是给不起钱。
啊，说起来，之前一中用了她的文章当试题，是不是也该去收点钱呢？
她有些认真地在思考这问题。
林霁尘当然不会真的要她的钱，只是觉得能在季肴身上看到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绪，很有趣。
也很生动。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