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季肴醒得很早，桌子上的檀香早已燃烧殆尽。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她睡得还挺香的。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清晨的阳光刹那间倾泻下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起身走到窗边，林霁尘的车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已经出门了。
手机里一共有两条消息。
一条是纪琴发的，让她记得吃早饭。
另外一条是林霁尘，也是让她记得吃早饭。
不过比纪琴的消息内容更详细一点，他说早饭在厨房里。
季肴目光扫过自己昨晚的成果，墨迹已经干透了，在阳光底下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原本昨晚还想着再加些什么，但镀上一层金色之后，那些并不完美的瑕疵，在此刻变得生动起来。
她思考了片刻，从昨天拿纸笔的背包夹层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印章。
启山。
小小的盖在角落里的一抹红，在一片黑色中显得格外特别。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换上常服，准备出门。
而这一边，林霁尘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人。
这段时间猴子在拘留所里过得并不好，虽然没动刑，吃得也还将就。但由于一直跟外界失联，加之林霁尘故意说这段时间不要传唤他，导致他现在很慌张。
“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猴子脖子一梗，看样子是打算什么都不说了。
“你知道这些罪名一起压下来，数罪并罚，你最长会被关多久吗？”
林霁尘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资料，沉声问道。
“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
猴子自己知道，林霁尘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自己。
只要他一口咬死不认，那么林霁尘就拿自己没办法。
等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释放了。
林霁尘并不气恼，只是慢慢地将资料关上，而后抬起头，看向猴子：“你女儿还好吗？”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诚恳，仿佛真的只是在聊家常一样。
猴子先是一愣，明显没想到林霁尘会突然提起这茬。但也因为话题转换得太快，他一时间想起自己那还小的孩子，脸上也浮现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这怎能逃过林霁尘的眼睛。
“应该上小学了吧？倒是跟那些孩子一样呢。”
他来之前，调查过猴子的身世，得知他有一个大约**岁的女儿，跟妻子在另外一个城市。
猴子低下头，想要逃避林霁尘的眼睛。
“你不用担心，我见过你女儿，很可爱。”
“你别动她！”猴子突然大叫。
他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别的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女儿跟妻子。所以才会让她们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自己除了打钱，只偶尔偷偷回去看看她们。
“你妻子最近跟她同事关系挺好。”
猴子脸色涨红，想说什么，但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林霁尘望向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却又云淡风轻地说道：“你说你出门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她们。”
“你就这么肯定她们不想你？”
当然，这些都是假话。林霁尘既没见过猴子的女儿本人，更不可能认识他的妻子。
但，真假不重要，猴子现在情绪有波动，才是最重要的。
猴子眼底有怒火，但他整个人被拷在椅子上，没有办法冲到林霁尘面前质问他，否则，他应该早就失控了。
“你看上去情绪很不好，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林霁尘站起身来，“我会代你向你妻子问好的。”
见他起身，门外等着的戴温榆立马带着两个人走进来，将猴子押走。
如果不是有两个人按着他，或许他早就冲过来打林霁尘了。
林霁尘不甚在意，甚至端起自己杯子喝了一口茶。
他就知道，再嘴硬的人，总会有软肋。
见的多了，也大概能猜到猴子的软肋在哪里。
只是他办案一直都不愿意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他见过猴子女儿的照片，扎着小羊角辫，看上去天真浪漫。
他不忍心打碎一个小孩子的梦。
戴温榆很快就回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老大，你不知道那猴子刚刚回去跟疯了一样。”
“嗯。”
不疯才奇怪。
“这两天也晾着他，最后一个星期，一定要把幕后的人找出来。”
“对了老大，老爷子让我问你要不要去参加年会。”
戴温榆的家族在京城算不上靠前，但也终归是站在前边的。加之戴家的产业算是靠着林氏分一杯羹，所以两家关系很好。
林老爷子也格外喜欢戴温榆这个开朗话又多的小辈。
“不去。”
“听老爷子的意思，这年会上宴请了孟家。”
林霁尘冷笑一声，老爷子什么意思他不知道？、
戴温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听说那孟家小姐才回国啊，之前在Y洲那边好像还有些名头。”
说到这里，他有些恍然大悟：“老大，那孟家小姐貌似长得挺好看的，老爷子该不会是……”
“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一点推理能力都没学到？”
林霁尘脚步不停，奔着门外走去。
这里边温度有些低，他想出去晒晒太阳。
戴温榆有些无语，心中暗想道，谁不知道您是天才啊……
话锋一转，他突然悟了。
他昨天还在奇怪，怎么参加年会这种事情老爷子要跟自己说，不直接给林霁尘说，感情是想点鸳鸯谱，但又怕林霁尘拒绝啊。
“老大，你真的不去吗？”
“嗯，不去。”
“那我怎么给老爷子说啊。”
戴温榆有些愁眉苦脸。
林老爷子一辈子雷厉风行，即使上了年纪，浑身散发着的铁血气息也让他们这些小辈不敢招惹。
要知道，小时候大家都在一个院子里的时候，老爷子可是经常训练他们的。
戴温榆又是最懒身体最不好的那一个，所以经常被抓出来单独训练。
没少挨老爷子的训。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林霁尘大步往外边走，带着暖意的阳光落在他脸上，驱散了那股严寒。
“唉，你说当初我们怎么就非要住在一个大院呢。”
戴温榆埋着头，叹了口气，然后偷偷给老爷子发了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