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风,总是那么的冷。带着一丝凄凉也带着一丝豪情,不似南方的风那般阴柔。如钢刀刺骨刮骨削肉。
漫天飞雪封住了北方的路,也封住了大山里的一切。这场雪放佛是老天在倾诉心里的不满已经下了一整天。雪寒三尺,竟连宽敞的官道都被大雪封个七七八八。入夜寂静的官道传来了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竟是一辆带箱双马车在官道的尽头行走。看那马车的外形虽早已露出经年的痕迹却掩盖不住其曾经的奢华,看的出马车的主人十分爱惜马车。也看得出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张扶摇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用衣服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到那件早已穿戴多年的狐裘大衣里。冷却也不算冷在北方早已度过十六个寒冬。寒冷早已成为习惯。
仰起头,从发丝间不经意露出了圆润的锁骨,白皙的皮肤更是胜过女人,这个男人拥有着让这世间大多数女人都嫉妒的皮肤。
轻轻的抿一小口烧刀子,让酒顺着咽喉缓缓下滑。闭上双眼在那里品味这份火辣。
良久,张扶摇睁开了双眼。如漆似墨般的双瞳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那丝神情叫做思念。
伸出右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发旧的香囊。打开香囊取出里面存放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的木雕。虽然木雕仅有一个拇指大小,却可清晰的看到木雕上雕刻出的纹理,隐约间竟是一个女子的雕像,眉宇间流露出的气质宛若天仙,竟如那洛水神女一般。
“月儿,眠儿”张扶摇一遍遍的低声细语。
“十六年了,你我分别已经十六年了。在我心里却不止十六年那么长,每一天每一刻不再想你。”
“月儿,月儿......”
呓语声越来越小,最后伴随着几声咳嗽消失不见。官道上又恢复了寂静。只是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咳嗽,在幽夜里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在证明这里曾经有人走过。
入夜,风起。呼啸的风将连绵的山脉融为一体,在夜空下被装点成银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点点银光,寂寥贯穿这个夜晚银色的山脉在月光下显得那么的苍白,仿佛与世隔绝,孤立在尘世中。
寂静是夜晚的主旋律,除了偶尔会发出几丝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让夜晚不在寂静。
行走了一天的马儿似乎有些累了,早已停了下来低头啃食被风雪掩盖的草皮。车上的人早已下车,在一处略微干爽的地方升起了一束篝火,在幽夜的笼罩下这一堆篝火那么的渺小,仿佛一阵风吹过都会将其吹灭。但就是这一堆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焰,却让人能感受到温暖,让这个寒冬不在寒彻心扉。
似乎感到火光已经变弱了,静静的将两块杂木投入火中,看着火光一点点变亮,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火光照亮了那张俊美却不在年轻的脸,也照出了那丝让人心动的笑容。
扯了扯衣服,将身体靠近篝火,感受着隆冬里仅有的温暖,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酒瓶,抿上一口。哈出一口寒气将酒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酒非好久廉价的烧刀子,装酒的瓶子也并非名贵器物而是一段树干雕刻而成。很难想象如此廉价的东西还会有人那么爱惜,仿佛那不是廉价的酒廉价的瓶,而是玉露琼浆金杯玉盏。长夜中火堆旁的身影一直在重复早已重复多年的动作抿上一口酒凝视酒瓶而后又小心的将酒瓶收起。只是偶尔在火光中会看到酒瓶上雕刻着一副图案,宛若洛水神女,与他颈上香囊中的女子一个模样。原来酒瓶上雕刻的是那个叫做月儿的女子,怪不得酒瓶的主人会倍加珍惜这廉价的酒瓶。
掏出一根洞萧,在月光下轻轻吹起,凄美的萧声传出,与风儿共舞与月光齐映,在银辉下一堆篝火、一人、一萧,一曲情长,仿佛时间都被定格在这一刻。
曲罢,缓缓放下洞萧,如漆似墨的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颓然瘫坐在地上仿佛那首曲子已吸干了他的精气神抽走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闭上眼眸,却闭不上记忆。回忆过去,一切仿佛就在眼前那年的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那么清晰。
喝一口酒,伴随酒从咽喉下落的声音是剧烈的咳嗽,轻轻捶打胸口,让咳嗽减轻了一些。凝视着酒瓶上的女子,女子栩栩如生的笑颜仿佛再说:扶摇,这些年你还好吗?自己一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我真的会照顾好自己,就像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旁。”
轻抚胸口,让咳嗽轻一些,因咳嗽而发红的脸庞渐渐变得哀伤。仿佛听到了女子的发问,对着酒瓶呓语。
夜微凉,那堆给人带来温暖的篝火也因为没人续柴而熄灭了,冷风卷起大雪也卷走了忧伤,留下一个在马车中熟睡的身影。
没有事故,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恩怨情仇,也没有算天下谋天下的杀伐。有的仅仅是与世隔绝的安逸和幸福。可事实却好像不是这样,微微皱起的眉头和蜷缩的身体,伴随着偶尔的一声轻咳,以及在梦中都会呼喊的名字都在彰显他的生活好像与安逸幸福无关。
“月儿,月儿。”熟睡的人依然在梦中呼喊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名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可能在梦中他与“月儿”相约白首。
破晓,一缕阳光打破黑暗的宁静。万物仿佛在这一刻复苏,鸟鸣兽吼。沉寂的森林在这一刻充满了生机,给这片银色之地点缀了希望。
“天亮了又是美好的一天啊。”已经醒来的男子自语。“还要继续走下去啊。已经离家十六年了,逃避了十六年,也该回去了啊。”
随意的吃了些早饭,悠然坐在马车中看着窗外银装素裹,仰头抿了一口烈酒,心思却飘向了远方,飘向了十六年前,十六年前的那场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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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朝地处东极神州中央,地域辽阔疆土浩瀚。分封天下十七州府,当代周天子勤政爱民,龙椅之下文臣礼法分明,武将扬鞭塞外,周围属国莫不俯首称臣。
大周皇朝最尊贵之人当属当代周天子,因周天子爱民如子,用人唯贤,实为一代明君,故而民间关于周天子的传奇故事也越传越广,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周天子与皇后的爱情故事,贤伉俪情之深。曾有“吾膝下仅有一子,当是吾与吾妻所育”最为广泛流传。多次有言官冒死觐见劝周天子多幸宠其他嫔妃,可使皇家多有子嗣,被周天子一一拒绝。
虽然周天子身侧嫔妃众多,但膝下只有太子张扶摇一子。故而民间有一谣“可修十世积善缘,一朝投与帝王宫。”说的便是唯有十世积善之人,才有如此命运可以投生在大周皇族,生下来便是储君,绝无夺嫡之命。
乾离宫,周朝太子寝宫.作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张扶摇从梦中醒来,凝神望向殿外,久久不能回神,对于他父皇的到来更是一无所知。“皇儿为何无故失神?”周天子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在外时的威严,更像是一位宠爱自己孩子的父亲在对自家孩子轻声问候。张扶摇回过神,对自己的父皇行过礼“父皇,昨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皇儿长大后,有一个心仪的女子,那个女子像是与皇儿分别了很久,在远方等着皇儿,可是皇儿却找不到她。”周天子听后微笑不语。“父皇,孩儿想要出宫游历一番。”“摇儿大了,出去走一走,见一见外面的风景也是好的。”周天子虽然没有发话,但是旁边的大周皇后把话接了过来。看来这一次大周太子的游历是定了下来。
皇宫之外,普天之下皆王土,普天之人皆属臣,但是这皇宫之内么,当然是周皇后说的更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