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利叶硬下了心肠,动作不再犹豫,第二朵,第三朵……折断了白朗花的幼茎。
卢克不忍看这些幼小的花朵被折断,已经不去看沙利叶了。
而沙利叶折断枝叶的声音本来并不大,可是,卢克却听到了,并在他的脑海里被无数倍的放大,想骗自己说那不过是幻听,还是本来就是幻听呢?
沙利叶每折断一朵白朗花,卢克心里的弦就断一根,他有想要达成的愿望,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迟迟没有行动,而这些绑住他行动的枷锁此刻正在断裂中,这样下去的话,他可能会不惜一切的。
就在卢克以为心锁断的差不多的时候,沙利叶终于折完了,还好有好几根锁还连着。
沙利叶手里一共拿了六朵白朗花,正好是在场人数的分量。看样子是要一人一朵解迷蝶香了。
沙利叶先走到离他最近的爱的前面,将白朗花的花瓣一片一片拔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花蕊,很嫩很嫩的花芯,更显出了它的楚楚可怜。
沙利叶将其递到爱的面前:“你先喝了白朗花的花蜜,然后,将这些白朗花的花瓣嚼着吃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本来的话,还要加点别的东西,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就暂时委屈你一下了,爱。”
“不,我没有感到委屈啊,只是觉得那么容易就能解迷蝶香了吗?”
“嗯,白朗花的功效是超级明显的。”沙利叶再一次保证。
“嗯。”既然沙利叶都这么说了,爱也就没法说什么了。
然后爱乖乖地按照沙利叶的话去做了,先小口啜饮了花汁一记:“好甜。”
“这么说来,白朗花的口感还不错咯。”
“嗯,甜而不腻,有花的香味,而且有一股我暂时没办法形容的味道。”
“没办法形容的味道?”
“总之还蛮好喝的。”
“嗯,好吧。”沙利叶是不懂小女生的心思了。
爱说完又小小地喝了一口,沙利叶也就不管她了,他还有死朵花要分呢,他走到路西法前面,按照之前的做法把花给了路西法,路西法也无异议地接受了。
“看来不需要我说明了。”
“嗯,之前的我都听到了。”
“OK。”
下一个是卢克,沙利叶看了看白朗花,又看了看他,想直接越过他,可是,脚才迈开一步就收了回来,正视着卢克,将白朗花原封不动地递给他:“对不起,这朵花就由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吧。我没有那个权利。”
卢克没有立即伸手,他迟疑了一会,才哆嗦着伸出手接过沙利叶递过来的花,又一声锁链断掉的声音,心之崖只剩下了最后一角,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卢克将那朵花紧紧地,紧紧地,攥在自己手心里,抱着手,低下头,小声地哭了起来。
沙利叶努了努嘴:“真的对不起。”
除了这句,沙利叶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白朗花对于卢克到底有多重要,他们都心知肚明。
无奈的沙利叶越过卢克走向温蒂,他觉得自己手里花的朵数是越来越少,可是,却越来越重,为什么呢?
走到温蒂面前的时候,沙利叶看着只剩下的三朵白朗花,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一横,将花瓣揪了下来,递给温蒂。
“谢谢。”温蒂轻声道谢。
沙利叶眼神黯淡,讷讷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温蒂担忧地看了沙利叶一眼,想问他没事吗?可是,问不出口。
沙利叶并不知道温蒂的心思,走到最后的加百列的跟前,随手拽下几片花瓣:“给你。”
“谢谢,沙利叶,还有,别太在意。”加百列的手搭在沙利叶的肩上,以示安慰。
沙利叶很认真地看着加百列:“不在意也难做到啊,毕竟现在有人伤心着啊。我现在做的事情和随意地撕裂别人的心无异。”
“唉。”说实话,加百列的心情也很沉重,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重重地叹口气。
只剩下一朵了,是沙利叶的解药,他,因为刚才的事情,意识本来就很模糊了,现在正急切地需要这白朗花呢。
这是必须的!沙利叶这么告诉自己,一把揪下所有的花瓣,将花蕊全数塞进自己的口中,一口咬掉,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沙利叶,你好像有点残暴了呢?”加百列边说边将花蕊塞进自己的口中,和爱说的一样,花蕊很甜,可是,却无心品尝,不如像沙利叶一样囫囵吞枣来得好。
“这样我才能没有退路,不是吗?”沙利叶再将花瓣塞进口中,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皱着眉头:“好涩。”
“涩吗?”加百列带着疑问尝了一口,花瓣的经络抵在他的舌头上,可能是因为是新鲜摘下来的缘故,确实有点涩。
“很涩!”沙利叶再次肯定地说道,涩到心底去了。
加百列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知道沙利叶的心情。
不一会儿,大家差不多都将白朗花吃光了,除了卢克,他还是紧紧地攥着白朗花,没有其他的动作。
路西法和爱对看了一眼,肯定得让他吃啊,可是他会吃的可能性太低了。
白朗花的药效没有想象中来得快,头晕的程度没有太多的降低,刚才想睡觉的人现在也还是想睡觉。爱的头还是昏昏的,可是,她还必须去说服卢克。
“卢克,你还不吃吗?”
爱的声音尽管很温柔,可是在卢克听来,还是很不舒服。
他握着白朗花的手有点用力,青筋都有点暴起了:“我……办不到。”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这是她亲手种下的精灵,花朵上映照着的是她的笑脸,怎么可以毁掉她那么喜爱的东西呢?
爱慢慢地靠近卢克,使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轻柔:“卢克,那个人,她,很温柔,而且她想保护很多很多的东西,她,最想要保护的东西是你吧。”
“诶?”卢克抬眼看爱,很不解。
“她对你来说是那么重要的存在,那么他对于她来说,肯定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吧。她再怎么喜欢白朗花,肯定,不,正因为是那么喜欢的白朗花,所以它能够帮助你的话,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我……”柔软的话戳中了卢克心中的敏感处,眼中的泪满溢而出。
“所以,接受吧,她的心意,她的对你的全部的感情。”爱的话语极尽温柔,引出了卢克埋藏已久的珍贵的东西。
“活下去!拜托你了,绝对要活下去啊!”
这个刺痛耳膜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再一次在卢克的耳边响起。
“我……”拽着白朗花的手更紧了,心绪彻底地乱了,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出抉择。
爱看了路西法一眼,她想更靠近卢克一点,路西法对着爱点点头,默认了她的想法。
于是,爱轻手轻脚地走到卢克的跟前,将手放在白朗花上面:“花朵的温度,你感觉到了吗?”
“花的温度?”卢克呆呆地重复着爱的话。
真的,手中的花像突然具备了灵魂一般,有了点温度,而且卢克的手心有越来越暖的感觉。
卢克讶异地看着爱:“是你做的吗?”
难怪卢克做这样的猜想。
“不是的。”爱却选择了摇头,指尖再一次点了一下花朵的顶部,“这个孩子的身上留有她的影子,就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那个人的影子,你感受到的到,对吗?”
卢克茫然地点点头,他的确能够感受到,只是这是不是幻影吗?
爱笑了一下:“所以温暖它的人,是你,卢克。”
“我?”卢克自然是难以相信爱的话的,但是,不可否认的,在他的内心深处叫嚣着,想说爱的话就是事实。
“可以相信你的吧,爱?”卢克恍惚地想到。
“我,要活下去!”终于卢克大喊出了他所下的决心。
爱听到这句话,脸上的愁云终于散去了一些,对着卢克露出了微笑:“太好了。”
太好了吗?不知道,卢克现在似乎回到了没有情绪的状态。
他低下头,他开始拔白朗花的花瓣,他要活下去,为了达成长久以来他想完成的事情,为了复仇,所以他必须活下去。
此时的爱没有察觉到卢克真正的想法,她只是为了卢克愿意吃下白朗花而高兴着,而忽略了卢克眼中那一抹深到灵魂尽头的恨意,不然的话,她就有可能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惨祸,然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不然”。
卢克是闭上眼睛喝了那花的花汁,然后他吃了花瓣。
花的味道他没有办法细品,即使之前那个人说真的很好吃。
解决了卢克的事情,路西法的心暂时有点放了下来,他现在还要考虑一下别的事情:“沙利叶,白朗花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发挥它的效力?”
“本来的话,应该是很快的,只是现在的状况,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有明显的好转,不过,它现在的确也是在发挥效力了。”
现在的沙利叶是把他全部的力量用于保持自己清醒的意识的,所以他现在的体力比不上一个普通的人类老者。
“好吧。”路西法担忧地看了眼爱,她应该没事的吧。
“我想我们可以进入白色玲珑了。”已经吃完了白朗花的卢克跟路西法说道。
“嗯。”路西法对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其间包含了对他的谢意。
收到路西法示意的卢克转过身去。
“你不跟我们一起进紫色玲珑吗?”爱焦急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