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及冠大礼,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之一,若是家中有权有势的,自然是倾尽全力,为自家的孩子,办好这件人生只有一次的大礼。
雪胧一早就被受邀,自然不能不去。
这天一早,雪胧起来,就被铃铛给拽了起来,试衣服。
“侯女啊,你以前从来不这个样子的,怎么昨日连要穿什么衣服,都没有选好就去休息了呢,这下该怎么办呢。”铃铛咋咋呼呼的,好像是已经看到雪胧因为穿着不得体的衣服,而被笑话似得。
雪胧无奈的看着铃铛为自己选好的几身衣服,伸手一指“就这件银色的长萱丝绒的宫装吧。”
这件宫装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齐胸的留仙长裙,外面是一件丝绒的长褂,上面绣着漂亮的长萱花,通体银色,甚是美丽。
铃铛虽然不喜欢雪胧如此轻易的就选出要穿的衣服,但还是很满意雪胧的眼光的。
“那头饰呢?这件衣服丽而不华,可要戴些贵重的首饰?”
“我又不是去砸人家场子,去做主角的,戴着一头的珠翠干什么?去把我前日戴的那套珍翠的头面拿出来,把前头的两个步摇拿去,簪上一圈熔化即可。”
“侯女,您怎么能这么随意呢?您的那套头面已经戴与人前了,近段时间是不能在上头了。”
“我又没有喝酒,那里来的上头,去拿把,再给我挑几个好看点的宫花。”
“好吧”铃铛见雪胧不厌其烦,也没有在多说,只是按照雪胧吩咐的,翻着花样,为雪胧梳好了头发。
雪胧有些嫌麻烦的别着头“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用梳这妇人头。”雪胧刚说完,一只手扶在雪胧的肩上。
雪胧还没有回头,就听玲玉喊“侯女…”
“也没多长时间了。”说完,容恪从铃铛的手里接过一只宫花,簪在雪胧的发间。
雪胧望着镜中,果然是从外面刚刚进来的容恪,而站在容恪身后的玲玉,正一副无奈的站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昨夜才刚刚回府,怎么不好好休息。”
“你昨日不是说,要去外公家里参加表弟的及冠之礼,正好我今日没事,陪你去好了。”
雪胧不习惯的看着容恪扶在自己肩上的手,她不住的去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雪胧还未穿上外衣,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容恪手掌的唯独,随着这薄薄的衣服,传到雪胧的皮肤上,她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好端端的打冷颤,是冷吗?”容恪也注意到了雪胧身上的衣服单薄,立刻问。
“我没事,殿下稍等,我换了衣服再出来。”雪胧放下手中拿着的牛乳杯子,站了起来,飞快的走进了内室。
容恪看着刚才还在身前,这会如风似得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雪胧放在案头的牛乳还冒着热气,容恪转身坐在雪胧刚才坐的地方,端起杯子,一边喝一边嘴唇上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次回来,容恪看见雪胧,都觉得心情非常的好,心里也特别的温暖,想要靠近她,把她牢牢的拴在身边。
雪胧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头上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好在固定的紧,不然非要散开不可。
玲玉也跟着雪胧进来。
雪胧一看见她就没好气的问“太子进来,你怎么不提前通报。”
“殿下来的突然,外面的人也没有动静,奴婢见到太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走到内室来了,奴婢想叫您,后来的事您也…”玲玉见雪胧面色不是很好的坐在床上,也不再多辩解。
雪胧站了起来,强打着精神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套上铃铛拿来的衣服。
出去的时候,容恪正坐在饭桌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认真的看着,而身旁站着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捷。
“给娘娘请安。”
“恩,来了。”雪胧坐在餐桌上,上面摆满了二人的早点,应该是容恪在等雪胧来吃饭的时候,捷突然有事要报。
“这件事情,等本殿从于府回来以后,在处理,你先时刻观察着,若是有什么新的动向,立刻向本殿汇报”
“是,殿下。”捷从容恪手里接过自己刚才拿进来的纸张,叠好以后放在怀里。
“切记,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定论,在本殿出手之前,这件事情要绝对的保密。”
“殿下放心,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那就好。下去吧。”
“是,殿下。”捷看了一眼木着眼神,不知道看向何处的雪胧一眼,对雪眬说“娘娘,属下告辞,望娘娘用餐愉快。”
“恩,本宫会的,今日时辰尚早,想必捷统领还没有用膳,在忙也要吃过早饭再去。”
“是,娘娘。”说完,捷退后离开了。
“你好像跟捷很熟?”
“在益州的时候,有些交情,吃吧。”
“交情?”
“是我们配合着才找到你的下落的,自然要打交道。”
“确实如此。”容恪拿起筷子,和雪胧开始吃早点。
容恪吃了两口,觉得味道寡淡。
“怎么?不和你胃口吗?”
“这早点…没你做的好吃。”容恪摇摇头,并不是非常清于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
“殿下何时吃过我做的早点?”
“也是,是我记错了,你总是爱赖床,哪里还有时间做早点。”说完,继续吃饭。
但是雪胧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她不确定,容恪是不是真的如季绯羽所说,这一生也无法想起二人在淮州的事情了。
吃过饭,二人如平常那般,喝茶清淡后,不慌不忙的坐上马车,往于府去。
从正门进去,由于世子亲自引着,走到了前庭。
于大将军尚在西宁,容恪此次回来,只是进京取拟条陈后,在带着亲兵出征,所以并不会停留许久,回来这几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会的闲暇,雪胧还以为他不会来呢,想来,今日及冠的于清骏于二公子是容恪的表弟,他这个做表哥的,来贺一贺也实在是正常。
前庭真是热闹极了,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全部都是人,好在前庭地方大,可以装得下他们。
于府的前庭,就在刚刚进了正门开始,一直到正厅喻仙堂。
雪胧看着正厅上,苍劲有力的写着喻仙两个字,是在这里聆听仙谕的意思吗?不过放眼这个地方,还真的是个好地方。五步一阁十步一楼,不愧是军功赫赫百年不衰的世家之首于家。
雪胧继续跟着容恪去应酬那些前来道贺的人。
容恪脸上带着淡淡而又疏离的笑容,对每个向他投来目光的人轻轻点点头。
人们在容恪身上看不出破绽,可是他后面跟着的雪胧,同样不简单,她面无表情,但是由她气质的加持,可不是说说而已,人们看到,是整个大聖除了皇上皇后外,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二人有着同样尊贵,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真是惹人羡慕而且无法靠近。
容恪走的有点快了,他并没有回头,雪胧有些纳闷,是不是男人们,在万众瞩目的时候,都会吝啬给任何人一个目光,平时的容恪,若是走的过快,都会会回头,等一等雪胧啊。
雪胧又想起,若是季相和月河夫人一同在一个什么人多的场合时,他也是这个样子,季相每次他都不会回头,看一眼月河夫人。
雪胧并不喜欢这样跟在一个人的身后,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她自己跟身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千万里的距离。
雪胧想,若是有机会,定要问问这些男人们,走这么快,这么的冷淡,是有看到了什么女子看不到的东西吗?
“你是要去后面吗?”容恪要进到喻仙厅中,在往里面去,就是及冠大礼的庭厅了,这时候雪胧应该要去女眷们在的地方了。
“恩”雪胧这会已经走到了来观礼的人最前面,也是最能看清不远处的台子上发生的事情。
本来是平地的前庭,现在支起了一个半米高的台子,上面放着香炉,三牲等祭天之物。
“我一会去找你。”容恪的语气不知怎的很是温柔,他轻声的在雪胧耳边说完,雪胧又忍不住的想要打冷颤。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说完,容恪满意的把雪胧脸上的红晕尽收眼底后,满意的离开了,雪胧则在人群中,羞涩难当。
今日,怕是整个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到场了,雪胧在世子妃崔氏的带领下,走进了女眷们休息的地方。雪胧让崔氏不必声张,自己悄然的进去了。
“四嫂…”
“娘娘……”
刚刚进去,就看见站在花厅口不远的吴家人,五王妃正在给自己的祖母说着什么,雪胧四下看看,果然,并没有看见吴甜儿,显然吴家已经应允了这桩婚事。
吴家的女眷站在一侧,并不显眼的地方观望,站在中间的,肯定是那些甚是喜好交际的人物,她们有事要说,站在中间岂不是会被碍手碍脚。
“五弟妹”五王妃最先看到雪胧,冲她招手,雪胧也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可是一个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丫鬟。
雪胧被撞的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体,然后被身后的玲玉和玲珑一把抱住,并没有什么事情。
被撞的小丫鬟却不同了,她个子不高,走的又快,此时倒在地上,来不及喊疼,忍着赶紧爬起来“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无事,你没事吗?”雪胧也有责任,是她先出神在先,人家主动求饶,雪胧觉得实在没有必要摆出自己太子妃的架子,而且她是悄默声进来的,不便惊扰太多的人。
“奴婢无事,奴婢罪该万死,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恕罪。”豆儿五体投地跪在地上,她知道能够参加这样的场合,而且穿戴如此好看,脱俗的女子,肯定不仅仅是富贵这么简单,肯定是那家的王妃世子妃什么的。
豆儿刚刚去前面打探了一番,心中着急,想要还要去赶紧告诉在于夫人处喝茶的自家小姐,今天于家少爷的冠带已经有人备好了。她自然脚步又急又快,没有心思停留。
豆儿正是那天雪胧和容恪在街上买丝线摊子上,遇上的那对有些嚣张的主仆里的仆从,只是雪胧今天穿的衣服甚是华丽,豆儿并未有把她认出来。
“没…”雪胧正想息事宁人,放豆儿豆儿离开,可就在这时候,五王妃和吴家的女眷们都走到了雪胧的身边。
“没事吗?四嫂”五王妃迎上来,十分关切的拉着雪胧的问。
雪胧摇摇头,对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吴家一家人和善一笑后说“本宫没事。”
“本…宫…”豆儿听完雪胧的自称,几乎就要吓死过去。她也随着自家小姐,在京城生活过,京中的规矩她也是知道的,能自称本宫的人,除了宫里的娘娘,怕只有眼前的这位…
“太子妃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
“大胆奴才,冲撞了太子妃,还敢求饶命。秀儿,去把世子妃叫来,着人把这奴才拖出去。”吴老夫人最不喜这种毛毛躁躁的下人,她刚才可是亲眼见这个奴婢,走的何其的快,撞了太子妃一个满怀。
雪胧看着那个叫秀儿的丫鬟走远“吴老夫人,没事的,这丫鬟只是不长眼了些,本宫也没事。”
“娘娘,这般毛躁的奴婢,绝对不能轻纵了。”话音刚落,于世子妃崔氏就带着自己的丫鬟过来了。
于家的家事,一直由于老夫人处理,鞠氏从嫁过来后,顶多是管管自己院中的事情,还是自于老夫人随于老将军去了以后,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合,好在崔氏不愧她出自百年世家崔家的身份,十分的顶用,处理起事情来,甚是八面玲珑。
“娘娘,五王妃,吴老夫人,吴夫人。”崔氏刚才简单的听了侍女秀儿说的事情的经过,眼前跪着的丫鬟,居然冲撞了刚刚进来的太子妃。
崔氏诚惶诚恐,急忙跪在雪胧面前“娘娘,是妾身照顾不周,还望娘娘恕罪。”
雪胧就是因为不喜欢跪来跪去的,所以才如此低调的进来,没想到还成了件事情。她伸手把崔氏扶起来“世子妃,如此跟本宫生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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