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再让你跟我走的。”雪胧不管容愉又说了什么,她坚定的坐在了车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容愉看着车越走越远,他的眉心也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这几日过的风平浪静,转眼就到了出发的前一晚。
雪胧和容恪分头走,等明日雪胧去城墙处送了容恪,就去相府“住着”,然后再从相府出发,快马去追在城外等候他的容恪。
两个人已经安排妥当,行李也先一步送出城外,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明天了。
天已经黑许久了,容恪依然没有回来,雪胧收拾好最后的贴身带在身上的东西,就让人封门休息了。
“侯女,我们几个中,就没有一个能跟你去嘛?”四玲和雨思都围在雪胧床边。
“娘娘,让奴婢跟着您去吧,奴婢也会骑马,不会拖您的后腿的。”
“这次我们必须轻装简行,太子带上我都觉得累赘,带上你们,他才不会同意呢。”直到昨天,容恪还在问雪胧能不能不去。
“侯女,您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啊。”
“怎么是一个人,太子,侍卫们,这不都是人。”雪胧看着她们紧张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好笑。
“可是您身边没有伺候您的啊,谁给您梳头,打水洗脸和热牛乳。”铃铛一想到这些事情都没有做过大的雪胧,没了她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还来得及,琳琅,我让你给我多装几条的发带准备了没有,这头长发,还真是累赘。”雪胧把自己脑后的长发都用手撩到身前来,一只手都抓不过来。
“那娘娘可是要穿男装?”
“这次不行,一路上见到我们的人,肯定不会少,我出京的事情,很快就会瞒不住,如果我以男装见人,宫里派人一查,知道太子身边跟着的都是男子,没有挺着肚子的女人,我这肚子,不就很快穿帮了吗?”雪胧坐了起来,伸手把腰间缠着的布解下来。
“那侯女您什么时候回来?”
“玲珑,我都给你说过几遍了,来去最快也要一个月,我想多陪恒儿几天,还有去淮州,最起码要去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
“那回来的时候,不已经是夏天了?”
“是啊。”
“那要给侯女准备几身夏装了,侯女最怕热了。”
“不用了,还不如多给我装张银票,我在路上买就好了。”雪胧解下了肚子上的绷带,然后有轻轻松松的躺在了床上。现在门已经封关好了,所以雪胧不用怕有什么突然情况发生了。
“那玉容姑娘呢?太子这一去最起码也有四个月,本来她就不能陪太子多久了,现在太子还要出去。”玲玉想到还在相府住着的玉容。
提到玉容,所有的人,表情都凝重了起来,雪胧看着窗外漆黑的天“所有啊,太子想今日就好好陪陪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容恪应该趁夜翻墙进了相府,去见玉容了。
“那姑娘,也实在是可惜了。”雨思顺着雪胧的目光看去,有些无奈的感慨。
“姑姑,玉容,岂能只用一个可惜形容呢?”
“侯女,您不在,我们会照顾玉容姑娘的。”
“好呀,那就麻烦你们了。”雪胧知道,自己不在,这些小妮子们会闲疯的,还不如放她们去照顾玉容。
一夜到天明,天蒙蒙亮时,容恪就起身了,他轻轻的托着玉容的头,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玉容这段时间,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那个药越晚用,对孩子越好,所以玉容一直拖着,拖到她实在不行的一天。
因为身体缺少养分,不用吃月河夫人给她开的药,玉容也大部分时间在睡觉。
所以容恪这番起身,她并没有醒。容恪在床边坐了一小会,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容,然后小心的俯下身子,在玉容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雪胧正在梳妆,她今日可是要去城外,大演一场“夫君我不想让你走”的大戏,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雪胧半夜都没说着,这刚刚睡了一会吧,又醒了,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起了,还不如想准备好。
容恪回到东宫,先是在鸾凤阁的正门处,发现大门紧锁,看样子雪胧还没有起来。
所以他翻身入院,可是院子好进,可是主建筑,确实一个像是塔一样的圆柱,门窗关着,只有大门一个入口。
容恪轻功甚好,看着三层有层窗子半开着,他一个挺身,就跳到了那个地方。他稳稳地落在了窗户后面的走廊上,推第二道窗户的时候,好像推到了什么东西,他用力,只听那边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通,他探身进去,是雪胧的房间,而窗户正是雪胧梳妆台上的凉窗。
雪胧手里正拿着粉蒲,可是梳妆台上的粉盒,已经被容恪推倒过来的镜子给砸了个稀巴烂。雪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想要大声尖叫,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肚子还是瘪的,再一看推窗进来的人,是容恪,雪胧立刻大叫了起来“啊……”然后稳稳的把自己手上的粉蒲丢在了容恪的脸上。
“别叫,别叫,是我,是我”容恪赶紧翻身进来,站在还在尖叫的雪胧的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是你我从叫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啊…”雪胧的尖叫声就好像哨子一样,叫醒了所有在沉睡中的鸾凤阁里的人。
在外面守夜的琳琅和玲珑最先跑了过来,她们打开门,就看见雪胧坐在梳妆台前,脸上一半有妆一半没有,另一半好像都扑在了,扑在了太子身上。而他们身后是镜子倒下来的梳妆台,一片狼藉。
“侯女,怎么了。侯女…”雪胧还是止不住大喊,可是她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惊吓,而是这么叫一叫,好像,好像很过瘾。
雪胧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稍稍呼吸一下,又想大喊出声,却被容恪给捂住了嘴巴“别叫了,你做什么呢,别叫了。”
“唔唔唔…”雪胧自然不愿被容恪控制住,挣扎着让容恪放开她。
“放开你也行,不准叫了。”容恪的掌心被雪胧的呼吸捂得发热,雪胧的脸又软又肉肉的,不得不说很是舒服。雪胧点点头。
容恪这才放开了雪胧。
“你疯了,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闯进来就进来,又不是没有大门,你干什么从这里进来?”
“我,我刚才在大门口,见门关着,所以我就打算这样进来呗,谁知道这里是你的卧室。”
“你在这里最起码睡了三个月了,会不知道我的房间在那里?”缓过劲来的雪胧很生气。
“我真的不知道…”
“娘娘,里面还好吗?怎么了娘娘?”雪胧的尖叫声,自然惊动了其他的人,大门也开了,护卫们也迅速的赶到,暗卫们也把这里团团围了。
“琳琅出去安抚一下,就说我做噩梦了。”
“是,侯女。”琳琅出去后,玲珑也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梳妆台。雪胧和容恪就走到床边,两个人互看彼此不顺眼,谁也不跟谁说话。
梳妆台上的镜子并没有碎,那可是一块黄铜,只是固定镜子的木架坏了,玲珑一个人抬不出来,只能把它放在一边,镜子下的东西,大多已经不能用了,粉盒,胭脂盒,口脂盒都是瓷器,全部都碎了,雪胧亲自做的口脂流了一桌子。
“我走了在让人收拾,你这样出去,肯定会吓坏人的。”那红色的口脂,擦在白色的抹布上,跟血一样样的。
“我会赔给你的。不用这么横眉冷对的。”容恪还以为雪胧是心疼这些东西。
“得得得,你不出去换衣服吗?”
“我来时换好的。”容恪伸着手,给雪胧看身上穿着的骑装,只需要在外面穿上铠甲就好了,现在穿实在是傻,那玩意最起码有三十斤。
“那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雪胧垂着手,喊了这几声,她脑子好像缺氧一样无力。
“是,是要出去,这不正出去呢。”容恪出来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可是他就是没有看出雪胧的意思。
雪胧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天已经蒙蒙的,马上要全亮了。
容恪也穿戴好护甲。两个人一起出鸾凤阁出来。
所以妾室都在鸾凤阁外等着,等着送容恪。
容恪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路极快,一点都不懂这些女子们的不舍之情。雪胧与他并肩,虽然雪胧也是个走路极快的,可是她看着跟在身后眼巴巴希望容恪给她们说点什么的妾室们,一把抓住了容恪的胳膊。
“殿下,等下妾身,妾身走不了这么快。”
“真是笨死了,拉着本殿的手。”容恪显然并没有理解到雪胧的用意,而是以为雪胧真的是腿脚不好,抓住了雪胧的手。
这个动作,就好像一块巨石,在那些本就心中不舍的妾身们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她们都恶狠狠的看着雪胧的后脑勺。
以至于雪胧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就好像着火了一样。雪胧别开了容恪的手,而是随便抓住了一个女子的手,雪胧回头,是金氏的手,然后塞似的,塞进了容恪的手“殿下你瞧,金妹妹的手好凉。”
容恪本来松开,却被雪胧狠狠一瞪,不知道为什么,就又抓住了。
金氏羞红了脸,她什么时候被太子抓着手啊,这还是头一次。
“殿下”金氏低着头,众人都停了下来。
“你消瘦了不少,本殿不在,你也要多吃一些。”容恪难得,说了句温柔的话。
“慧儿,你也是,怎么我东宫的饭菜不好吃吗?”容恪难得,说了句玩笑的话。
“哦…”雪胧一边小小的惊叹着,一边闪开自己的位置,给一窝蜂涌过来众女们让位置。
“殿下…”高氏的眼窝都红了,以前太子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每次去给禧妃请安时见到自己,都会这样开上一句两句玩笑,这样的太子,她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过。
雪胧在一旁看着,所以的女子,容恪都照顾到,要么说两句交代的话给她,要么只是轻柔的摸摸她们的头发,这些女子,应该比自己起的还要早吧,梳妆打扮,把最美的一面,呈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个不解风情的,伸手给人家揉乱。雪胧撇撇嘴,但是也耐心的等着。
“时候不早了,殿下还要赶路,妹妹们,我们送太子吧。”雪娜最先抽离出来,容恪的手温暖有力,他拂过自己的发时,是那般温柔,雪娜也不舍他离去。
“走吧”雪胧看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
门就近在眼前了,容恪翻身上马,雪胧坐上后面的马车,她是太子妃,可以送他出城。
“殿下”容恪刚在马上坐稳,众女又围了上去,站在马下围着容恪,拉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容恪抿抿嘴,他也难得有耐心“本殿又不是去送死,别哭哭啼啼的。本殿很快就回来。”
“殿下别胡说。”高氏一巴掌拍在容恪的腿上,拍完发现自己越矩了,立刻合手低头请罪。
“没事的,是本殿说出话了,慧儿,太子妃现在有孕,她们就交给你照顾了。”容恪指的是站在马下的这些女子们。
“殿下放心的早去早回,慧儿一定会照顾好诸位妹妹的。”
“恩,那本殿就放心了,出发。”容恪挺直了身子,坐在马上,马儿迈动步子,往城外走去。
雪胧坐在马车中,仔细的学习刚才一众女眷惜别容恪的样子,她一会也要演那么一出,真是头大。
走出长巷,走进主街,经过长长的主街,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外,早就设下了祭台,容恪和雪胧刚到,皇上和禧妃的銮驾也呼啸着过来了。
寅贞帝率文武百官来送太子。
这是极高的荣宠,容恪和雪胧赶紧跪着谢恩。
“此去艰难,我儿必定保重自己。”寅贞帝亲自把容恪扶起来,雪胧也扶着禧妃的手,站了起来。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父皇使命。”
“这趟平安回来后,你就要做父亲了,答应母妃,为了这孩子,也要好好的。”禧妃和雪胧互相搀扶,就好像送儿子和丈夫上战场的婆媳。
“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珍重自己。母妃,替儿臣照顾好胧儿。”
“你放心。”
“父皇,儿子不在,也要多保重身体。”
“你也是。”
雪胧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三个人在说啥?太子去劳军,身后跟着上万兵士,又不是去送死,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