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刘韧彻底告别了背着大竹筐在崇山峻岭上奔走的采药生涯,正式成为了卫府的亲传弟子,与卫蓝一道出入令府,学着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她虽然经验尚浅,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兼之反应敏捷,行事有决断,每天都有不小的进步,纵是与饱谙经史、博览群书的冯耀祖相比,也毫不逊色,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又是紧张忙碌的一天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卫蓝和刘韧才从令府大门里出来,骑着马徐徐驰过长街,街道两边的灯笼都亮了起来,人声嘈杂,热闹的夜市即将开始了。
两人刚到家门口,正好碰见李盛唐和莫怀义从里面走出来,刘韧跳下马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卫蓝马鞭一扬,指着他们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跑来我家做什么,是不是想找我家三妹呀,给我从实招来。”
李盛唐笑道:“我们来找大将军,也顺道看看你们。”
卫蓝揶揄一笑,道:“别掩饰了,你们就是来找三妹的,与其藏头露尾的,不如我回家里腾两间房子出来,请两位师兄过来长住可好?”
莫怀义微笑道:“那是求之不得。”
刘韧不由脸一红,卫蓝笑骂道:“想得倒美!不过你们要住也行,我可是管骂不管饭。”
李盛唐笑道:“若能天天挨蓝儿的骂,就算饿着肚子,那也是我们的荣幸。”
卫蓝哈哈笑道:“去你的荣幸!我可不敢骂你们,我一骂你们就会有人伤心了,油嘴滑舌之徒,快滚吧!”
两人一齐哈哈大笑,道别而去,卫蓝和刘韧进了府,卫兵前来禀报,说大将军正在正厅等候,卫蓝看了刘韧一眼,心想这俩家伙果然没有说谎,他们真的是来看大将军的。
张正坐着大厅里,见到两人回来,满脸笑意,卫蓝老远就叫道:“三叔,你一脸诡笑,这么晚了还在等我们,肯定是没好事。”
张正收敛了笑意,愕然道:“鬼丫头,你怎么知道没好事?”
卫蓝笑道:“有什么好事,就快点说出来,别卖关子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张正转头看着三妹,笑道:“三妹,恭喜呀。”
刘韧不由噗嗤一笑,道:“三叔,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卫蓝却恍然大悟,叫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俩家伙上门提亲来了,真是混帐,做什么事都爱较上劲了,也不怕我们家三妹为难。”
张正点头道:“不错,他们两人同时来找我,都先后请我做大媒,郑重向刘家提亲,令我也很为难,不知该答应哪一个。”
李盛唐和莫怀义虽然个性的差异,但都是傲岸自负之士,超凡脱俗,无门户之见,对那些只懂得涂脂抹粉的小姐自然是看不上眼,而刘韧的率直纯真、清新亮丽正合他们的心意,不过两人既是对手又是朋友,行事光明磊落,都不愿向对方隐瞒自己的心思,因此决定一同前来卫府提亲,将决定权交给刘韧。
刘韧跌坐在椅子上,早已愣住了,自从在大沙河上与两人相遇,到小丁村的同生共死,再到现在的朝夕相处,她就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终究要落在这两人当中的一人身上,但她从未敢往深处想,因为这将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真到了非选一个不可的时候,她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
时间真是过得飞快啊,她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二十岁了,也难怪别人要上门提亲了。
张正看着她叹息了一声,才接着道:“决定权在你手上,你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决定了,就来告诉我,我到时再去拜会令尊大人。”
刘韧憋得满脸通红,嗫嚅了许久都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茫然道:“我考虑不出来。”
卫蓝却板起脸道:“不用考虑了!三叔,两个你都回绝了吧,这样一了百了,也免得三妹伤心难过,哼!他们也不照照镜子,我们家三妹是那么容易就娶得到的吗?”
泪水一下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滚,刘韧心里一着急,也就更加说不出话来了!张正笑骂道:“鬼丫头,三妹心里难过,你还这样气她。”
其实此事卫蓝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她噗哧一笑道:“好了,三叔你别愁,三妹也别难过了,此事就交给我,我有办法解决。”
张正疑虑地道:“你可别想出什么损招来消遣别人,他们那是郑重提亲。”
卫蓝正色道:“我也会郑重处理的,保证让他们心服口服。”
刘韧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卫蓝,她难以相信这种事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但听她说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而且自己对她向来信赖,此事除了交给她,别无他法。
卫蓝拍了拍她的肩头,笑着安慰道:“你安心吃饭睡觉吧,我保证到那时你一定会得到一个如意郎君,而且也不会伤了另一个男人的心。”
刘韧不由羞得满脸通红。虽然卫蓝信誓旦旦地保证,但她还是愁怀难释,别过两人后,回到了卫府腾给自己父母居住的小院时,夜已深,家里静悄悄的,想必父母早已入睡,二姐刘彩梦正一人独坐在院子里发呆。
刘彩梦现在拥有十余商铺和三间纺丝厂,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财主,但是她并没有去外面过富豪生活,而是陪着父母住着这个清静的小院里,因为她觉得自己几年前背井离乡抛下了家人,对父母对家人实在是亏欠太多了,现在她想要好好弥补,多陪陪他们。
刘韧来到她身旁坐下,呆了好一会才道:“二姐,我要嫁人了。”
刘彩梦本来也是满腹哀愁,听了她的话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愁云尽扫,惊喜交加地连声追问:“是真的吗?三妹,你说的是真的?是谁上我们家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韧却满眼泪水,缓缓靠在她怀里,哀伤地道:“可是我不知道要嫁给哪一个。”
刘彩梦却啧啧赞道:“哎呀,不得了啦,我们刘家飞出了金凤凰了,那李四公子和莫二公子都是少女们都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他们却只喜欢你,如果是别的女孩,恐怕是连做梦也要笑出声来了,你却还在发愁,真是傻妞一个。”
刘韧含泪嗔道:“二姐,人家都愁死了,你还在说风凉话。”
刘彩梦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二公子和四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若要在这两人当中挑一个,实在够残忍的,不过你仔细想想,既然你两个都喜欢,那他们总有一个是注定属于你的,那又什么好发愁的呢,你应该高兴才对,无论哪一个,对你来说都是缘分天定。”
刘韧抬起头,擦去了眼泪,道:“二姐,你先别告诉爹妈,还是等我决定以后再说,我可不想让二老为我担心。”
刘彩梦笑道:“好啊,我拭目以待,我也迫切想知道,我们家这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到底开在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