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峰站起来，手掌还不断的往地板上滴血。那个汉子被正发生的情况震摄得六神无主，愣愣地站在原地。程应峰微笑地要他去逃命。
汉子却望向研究最美丽的女科学家不作声，而谢梅头脑里盘算的事情并不是如何保命，而是“为什么护理员的变异时间点会在实验体变异之前”这个冷冰冰的科研问题。
实验体的死亡时间早过护理员一个小时，而护理员变异时却提前三十分钟。还有那些被护理员咬死的猴子，从被感染到变异仅仅捱过一分钟。时间间隔差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何形成的？如何计算？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就像是划过天空的闪电，出现在谢梅的脑海中，“怎么抑制狂犬病毒酶素合成液的感染？”而要解答这些问题就必须从超算计算中寻找答案。
程应峰抹掉嘴边的血，向实验桌走来。
谢梅没有动，程应峰当谢梅是空气，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在桌前打开电脑中的研究所控制界面，输入最高等级指令密码，随后电脑里跳出一窜命令行，“是否执行实验室最终封闭程序”
研究所里知道这个命令行的人只有当前的两人，这条命令一旦执行，这座研究所的所有门窗将全部死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成为一座坟墓。
这时，程应峰抬头看了看谢梅，可谢梅毫无表情，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上，出现那个鲜红字体“是”发呆。这个健可以让她三年，一千六百多天，三万多个小时的心血付之东流。
程应峰流着血的手指停在“键入键”上方，没有按下去，忽然对汉子说，“我从你眼神中看出你喜欢她。既然这样就把她带走吧，两人一起逃命去，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
谢梅眼睛时涌出泪花，并向程应峰靠了靠。而程应峰却将她轻轻地推向汉子说声，“以后你还会回来的。”
谢梅忍下悲痛走到汉子身前说句，“快走。”两人跑出绝密实验室。
留下的程应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拦，好像什么也没想，也像是把他有生的39年人生历程回忆了一遍，总之，他就像个雕像般坐在椅上等着，一直到时间栏的数字跳到“2017-8-13：22：22”时，轻轻地点击鼠标，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是”转眼变成暗灰色。随际只听到空气里传来沉闷的“咚咚咚！……”声响，研究所50扇房门，6扇进入口的大铁门纷纷落下……。
谢梅的讲述中并没有提及她和那位汉子是如何从研究所逃出来的，只说她一直跟踪一个从研究所逃出来的被实验体咬伤的同事，记录他变异过程，一直到他完全变异。
在她逃跑路程中，记起中学时期曾经常在这一带玩耍，那个要好的同学正有间杂屋建在路旁，就毫不思索地跑到这里，一头钻了进去，却不想里面竟然早就躲了个男人。
谢梅的叙说始终用那种客观冷静平淡的语气，而刀子听到耳里就是一场骇人听闻的故事，论谁也无法接受这场肆虐衡城的狂人之灾，竟然起发于一家制药公司的研制计划。那一具具邪恶万分的尸体，竟然是源于某种实验室培育出来的合成液！
刀子心里涌起愤慨，拳头握得指关节发痛，极想捏碎半靠在怀里的邪恶的女科学家！。
东区派出所巡警支队长宋京带着刘志强离开水仙路，走了几步正看到有辆摩擦车倒在地上，车钥匙还插点火锁孔上，就把它扶起来，试试发动，竟然完好无损。宋京说：“先征用一下。”
骑上摩托车载着刘志强向妇幼医院驶去。
这时的大街人头攒动，冒着黑烟的废车随处可看，四个轮的交通工具已经失去作用，唯有两个轮子的摩托车还有代步。钻进小巷子里，从小路走绕过二桥。两个警察坐着摩托车在黑巷中左拐右转。宋京对这带很熟悉，七拐八拐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妇幼医院。
院门口值勤的警察有人认出宋京，打招呼，“宋队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二桥已经乱成一锅蒸，你还能有空跑我们这儿，是来慰问，还是视察？”
宋京停好车，和刘志强下来，说：“请了个小假，带小刘看医生。医院情况怎么？”
跟宋京说话的警察是他警校同学，名叫雷洋。雷洋苦着脸说：“全乱套了，刚才三楼打枪，队长带人去支援……。”话没说完，就听三楼传来连续的枪声。对讲机里同时有五六个人在吼叫，只能听到一片惊恐叫声，“……快快……，救我……。他变成狂人了！……。”
院门口跑出大股的人群，有医生护士，有血衣斑驳的伤员，还有警察，每个人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惶恐惊悸，又像是里面出现某个庞然巨兽。
在院门口的警察执行封锁任务，人只准进不谁出，但面对蜂拥而至的恐慌人群，六个配枪警察也是毫无办法，干巴巴地冲人群喊，“别跑，大家冷静一些。”
从医院里逃跑的警察被雷洋拉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枪呢？队长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人眼泪和鼻涕流满脸颊，失魂落魄地只会说不知道。
雷洋气愤地摔了他一个耳光，“胆小鬼！你就等着开除吧！”。
楼里传出稀落的枪声。雷洋打开对讲机，呼唤队长，“队长，队长，雷洋呼叫。你们怎么样了？”
对讲机里只有电流杂音，没有人回答。雷洋召呼其它警察，“跟我去支援队长！”
可其它警察没人敢动，怔怔地望着不断涌出人群的大门中，出现一个张着血盘大嘴，抓住个女人就狂咬她肚子的狂人。那个狂人自己也肚皮洞开，一串白花花的肠子拖在地上。
看到这场面的人，谁不脚打摆子手发抖？有力气的都会逃命。
雷洋牙咬骂道：“都是一帮娘娘腔！平日里出去执行普通清场任务，一个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现在？……你们见死不救还算警察吗？”。
“老雷。”有个年青警察勉强挤着笑脸说：“不是不去救，只是队长给我们分派的任务是在大门口值勤，没让冲进医院。所以……。”
雷洋气得跺脚，“别给我扯，你们不敢冲进医院就是怕了，没胆了。哼！你们是熊包，老子可不想当熊包，老子一个人去救人。”说完，毅然只身往大门口冲去。
宋京看了眼刘志强，说：“你怎么样？”
刘志强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但不是吓得，口中说：“应该死不了。”
宋京说：“那好，我们去帮雷洋。”
刘志强说：“我听你的。”
两人拨出手枪追上雷洋。宋京说：“我们跟你去救人。”
雷洋头没回，说：“打硬仗还得靠我们这些90界的老警校生。以后的警察全是帮废物点心。”
刘志强强忍体内炭烧般的灼热感，说：“老前辈，我是08界警校毕业。”
雷洋尴尬地说：“你是另外。”
三人在靠近狂人之前先要对付惊乱人群，就像在洪水中逆流而上，奋尽全力才能前进。
雷洋枪指正大口噬食活人的狂人，喊道：“放开她！再不放我要执行警察开枪条例第12条……。”
宋京冲到狂人跟前，二话不说，离它脑袋三厘米处，扣动扳机，轰爆它的头颅。
狂人的**拼洒在地板上，白的，红的，褐的，看起来倒极像一副超现实抽象主义油画，名起一个“惊夜”，也蛮贴切。
宋京说：“市局已经下了格杀令，碰到咬人的狂人不需要什么废话，有一个杀一个。”
雷洋镇定下来，点头说：“对，他们不是人。”
医院里能跑的人都跑出去了。两分钟前人们磨肩接踵，热热闹闹的医院门诊一楼，此时变得空空荡荡。楼上时不时传来几声分不清男女的尖叫声，已经没有枪声，上面的警察生死不明。
三人快步跑向楼梯。
跑到二楼，就听头顶楼梯上雷霆般地震动，有十几个人冲下来。当警察和他们面对面时，看到每个人身上都有非常严重的伤口，流下的血淌在地上，楼梯上的血迹连成片。宋京已经分不清他们是活人还是狂人，端着枪警惕地对准这股血衣人，喝令他们停下。“都别动！站住。”
在威严的喝声中和黑洞洞的枪口前，惊逃的人们用仅存的一点理智站立住。
雷洋大声问，“上面的警察呢？”
有个女医生战战京京地回答，“警察同志……好……好多人发狂了，见人就咬啊……，警察被他们都……咬死了。”
宋京说：“你们慢点下去，到了外面不要停马上去二桥，那里有人帮助你们。”他不知道二桥的情势比医院更遭糕，还以为伤员集中点存在，这些被狂人咬伤的人去了那里会得到妥尚安置。
人们稍稍安定下来，依次地从三个警察身边走下。
楼梯空了后，宋京领头，仨警察继续往三楼赶。
楼道里有浓重的血腥气味，灯光下的地板上，开膛剖腹的尸体和艳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仨人紧握手中枪，小心地绕过具具尸体，绷紧神经防备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慢慢进入妇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