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狭窄且依临悬崖,想要继续前行,只有通过那由怪石组成的石阵。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而赶路的人却不止我一个!既然这里是必经之路,就必定有人能破此阵,为今之计也只好以静制动,静观其变了。
好在等待并不漫长。只见不远处正有一老一少径朝这里结伴而行,一个一身青衣、鹤发童颜,然健步如飞,俨然一副仙风道骨!另一个一身白衣,少年英俊,脚步却异常之稳健,与老者并驾齐驱始终不离其左右。
显然他们是相互认识的,与我来说却不知是友是敌。倘若稍有不慎,便自难免一战,我不禁暗中戒备、屏息凝听。顷刻间,二人已至石阵。少年还未开口,老者已然查清虚实,禁不住赞道:“好诡异的阵法,就连老夫都从所未闻!而纵观格局,七横八竖又暗含五行之位,宛如就是一座天然巨大的棋盘!人一旦入的此阵,顿时便会五行换位,进而迷三倒四。再加上雨后迷雾伴生,稍有不慎便会因迷失方向而跌落悬崖!”老者犹豫再三,却终是不肯再踏出一步。
眼见老者举步维艰,反倒是那少年竟自从容的捡起脚下碎石,在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上挥笔自如、举一反三,研究着破解之道。并时不时的蹉起地上尘土临时堆起了巨型沙盘,好似行军打仗前的兵棋推演。
我在暗中观察良久,他却迟迟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而浓雾终将散去,到时候我再无可避之处,说不得是总要与他们见上一见了!
少年时而双眉紧凑,时而抓耳囊腮,与他同行的老者也禁不住在一旁出谋划策。倒是我守株待兔,尽想坐收渔翁之利!眼见日头高照,雾气也渐渐随之散去了一些,正当我将要主动现身之际,少年‘啊’的一声惊叫失声,一把带血的匕首已自他的胸前破胸而出。老者微眯着双眼,似是在得意着眼前的杰作,又像是胸有成足,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要不是你能帮我解开这个石阵,你早就已经死了......“
”......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你竟然不顾......“
”别傻了!没一点江湖经验,就敢来闯荡江湖。像你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没有我......你休想......破得此阵!“
“哼,你的确很聪明!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活到了现在......你以为只有你才知道此阵是谓天门阵?虽然失传已久,但老夫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有幸得知!此阵得天独厚,要想破阵则必先具备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浓雾已散,你方才又将沙盘重演,令我一目了然。除了你,天时地利皆已具备,而我现在唯一做的就是以你的鲜血为此阵铺路!”
“你休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为你利用......”
也不知少年哪里来的力气,就地一个翻滚,趁着雾色还未完全散尽,几转腾挪间,竟已消失在怪石林立中。
但见那老者并没有贸然追寻,定是怕那少年躲在暗中偷袭,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我在暗中窥探良久,待那少年滚入石阵,我思虑再三终是不愿去打草惊蛇,就让那个老狐狸再多活些时日罢了!
那少年重伤难愈,又独闯天门阵,恐是凶多吉少!而那老狐狸又多奸险狡诈,贸然现身,又恐他加害于我!我何不暗中跟随,再见机行事?
待到正午,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掌心划弧,一招‘卷土重来’内力外吐,生生地用掌风将那沙盘震为粉碎。而后带着一丝的奸笑,剑锋开路,逐渐消失在雾色弥散之中。为了避免行踪暴露,我悄然跟随,脚尖虚走如踏积雪而落地无声。正是我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踏雪无痕。身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将行踪提前暴露在危险之中!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各元素之间隐藏着天地万物内在的联系,天门阵以此为基础衍生而来。
老狐狸通晓周礼、易经,于奇门遁甲之术也稍有研究。只见他前九退一、以退为进,而金生水、水克火而火克金。金在西、木在东、水在北、火在南、土在中。根据五行方位与之对应的顺序,则是一水、二火、三木、四金、五土。他径走北位,之后西进,待南方群石换位,则行进东位。木生火,火生土,依次行进。
待到午时三刻,已至中央之地。石亭赫然就在其中,连带着早已重伤毙命的少年尸首!而石亭中央有一石碑,显是刚立不久,待那老者近前一看,不禁惶然失色。也不知写的什么,想必是那少年临死之际将其丑恶罪行刻字与碑,想让其丑陋恶迹公之于众。而那老狐狸自是不会善罢甘休让他得偿所愿,欲要连碑一起毁尸灭迹!刚要上前,但见一阵狂风骤起,天地也不禁为之变色!就连老天都再也看不下去,卷起尘土漫天,随之雷鸣电闪,直吓得那老狐狸双膝发软、瘫倒在地。
看来梦境果然是真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不愿多做杀虐,趁其不备将其瞬间击倒昏死过去。我虽非良善,却也痛恨其所为,更何况他已再无利用之价值,除此后患必对我有利无弊!不过天意如此,暂且就留他性命,说不得到时他有把柄在我手里,谅其也不敢对我形成威胁。石碑上的字迹缭乱,显是拼尽了全力却又有心无力。但仔细看来却并非诉状,而是教人如何走出石阵的口诀及其图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然那老狐狸也就不会要急于毁尸灭迹了。按照石碑上的注释,石亭正属中央之土。而土生金,金又生水,金在西方水则北。所以只要一直往西走,遇见石像变位便往北去,之后水生木,木生火而火又克金。只要朝相生的方向行进,尽管千变万化,然万变不离其宗,终归会在火生土的轮回中踏出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