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遇害的时候被迷昏的花吗?”
“是。恩人,为何桂林今日反倒没有中花dú?”
万大商人笑着把花朵收起在所佩戴的yào罐内:“因为她已长期服用镇定的yào物,此次仇老爷丢弃的量仅供迷晕,还不足发狂发癫。”
“到底恩人又救了元宝一命!”
王元宝拱着手,郑重做礼,那万大商人用左手拍拍他的右肩暗笑:“这些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倒是那琉璃,你要好生收好,想夺得人太多了!”
“恩人,这琉璃真的能防弓箭?”
“诶,有些话,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今天是大喜日子,赶快去看新娘子吧!”万大商人皱着眉,不yù多说。
我收了耳朵,思量着刚得来的信息。
王姨在一旁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已当是为仇老爷的事,很是感叹:“要是那太子倒台就好了!”
我赶忙回神,捂住王姨的嘴,十万分得严肃劝告:“王姨,这种事,你心里想都不能想!”
王姨喝了口辣酒吐着舌头道:“多是糊涂了!”
还好宾客不多,留下的也都是老实巴jiāo的fù人。我无甚在意地点点头:“往后桂林就是王家的媳fù了,元宝应当是不用再跑那么远去做生意了,王姨可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元宝那孩子总是想把事情做得最好,如今成了家,也算是把他那骨子里的野心束缚了。只是这桂林……小姐,你瞧着,病能好吗?”
想着那晚王元宝说的话,我就心乱如麻:“桂林的病,其实已经好了。”
王姨喜出望外得拉着我:“真的嘛?”
“可能,我不在这以后,她就会放下心结。”我咬着嘴唇,轻抿一口喜酒,想起籍郎的话,没敢贪杯:“过了年,兴许就都好了。”
夜里,我回屋木木地坐着,愣想了许久也想不起太子被揭开谋反yīn谋是何年。还有此番我着意观察万家的意思,应当是攀附了李泰。那是不是崔家的意愿也是如此?
早前我写信给诠郎的时候,多数是觉得旁观最为稳妥,如今瞧这局势,连下达的平民都跟着有所波及。而圣上最后所定为太子的李治又默默无闻。如何才能最牢靠稳固的利用我所知为崔家,为国公府,求得一枚最后胜利的旗帜?
思及来思及去,我竟恍恍惚惚地睡过去了。
年底就有信从长安传出,魏王李泰著作《括地志》即将完成,饱受圣上赞赏。而太子李承乾,因圣上移驾洛阳,得令命其监国。可以说这场风波已然是拉到了高潮,我手下的笔久久落不出一字。
若是崔家已定了李泰,我这封信不过就是徒增籍郎的烦恼,况且最后若真成了李治难免不遭人误会。
心情烦躁长久也不就不自觉地吐露出来,二嫂轻抿着白雪炖出的热茶,“你这xìng子怎么越发急躁起来?”
我垂头丧气地坐下,看着东处望眼yù穿:“只怕洛阳城内一场风波在所难免。”
二嫂不禁抿了丝笑打量我:“可是担心崔家?若是,我命人前去打探下风声如何?”
我倒是被二嫂这么一说骚红了脸,头垂得越低。
正是取笑时,王元宝咋咋呼呼得进门:“崔家使人来信了!”
我本能反应的一跳,才惊觉自己行为突兀。
二嫂放下茶杯,也不再多捉弄我,淡淡笑道:“我人老了,眼力劲不行了。茜娘,你跟去瞧瞧晚些再来支会我一声吧。”
“诶。”我满带着娇羞,又却是心急,便重重点了一下头,出门了。
王元宝沉默了会儿,似笑非笑地跟在我边上道:“崔老爷还特意命了一个嬷嬷送来信函和口信,说必须要亲自jiāo给二夫人。”
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刚才怎么不说?”
“不是怕,扫了你的兴吗……”
我是不知道那嬷嬷到底和二嫂说了什么,只是短短时间内,二嫂前前后后变了十多种脸色。
最难过的,就是我被命呆在屋外,只能痴傻着打量二嫂的脸色。
王姨已经推了外头的工作,专职替王元宝照料桂林。而王元宝从成婚后就一直忙进忙出的在家庙和万府之间来回换地。
我因着洛阳的事也没那些闲心去擦管,倒是二嫂近年来养出了雅兴,喜欢煮茶。
在二嫂有心的安排下,今日特命了王姨做出拿手好菜招待这送信的嬷嬷。我在门口立得太久,肚子早饿了,便丢开满心的挂虑寻得美食而去。
还未进厨门,我就瞧见那壁角里藏着好几袋芒硝和纯碱。我搔了搔脑袋不明所以,便张口问王姨:“这东西能吃?”
王姨探着头瞧眼我所指的东西道:“哪里能?也不知道元宝做什么呢,把这些东西当宝贝一样藏着老好了!”
我心下几番计较,这不都是做琉璃所需的材料吗?
顺着王姨的话,我多了一嘴道:“这东西倒也只有那番邦人才有,却是值得他这么藏着。”
王姨含笑的夸赞:“小姐见多识广才,我们这些市井fù人,只当是山上偷来的石头。”
我尴尬的笑笑,却不知就这样一件小事也刺痛了桂林的心。
第八十七章两难抉择
提心吊胆了一下午,那嬷嬷和二嫂还是没聊完。王姨见我正是一脸担心的神色,便鼓足了勇气进门说道:“二夫人,菜都要凉了,不如先叫崔家嬷嬷吃了饭,歇息会儿再详谈?”
我就傻呆呆地立在门边上乞求得望着二嫂。
“倒是我忘了这层,林嬷嬷,不如先吃饭吧?”二嫂瞧了眼我,点点头对着嬷嬷问道。
那林嬷嬷倒是敛了笑意:“老奴还是等夫人用完餐在食也不迟。”
我不满地嘀咕一句:“这可是在国公府……”
二嫂忙赶着替我遮掩:“到底是不能寒掺了嬷嬷辛苦跑这一趟。”
难得见二嫂也有机敏的时候,不过我却是略微有些恼火林嬷嬷的愚忠。
林嬷嬷也是城府极深,既不开口迎合,也不开口指责,就那么面露浅浅的笑意。
可看得出,这嬷嬷是崔家精心挑选来说项的,再见二嫂的反应,只怕我和籍郎的婚事多有不妥。
王姨倒是觉得二嫂的话十分在理,遂真心实意的笑道:“嬷嬷若是赏脸尝下老身做的菜,那于老身也是面子上有光的事。”
“王姨,你又不是我们府上的仆人,做不得那么卑谦!”我硬拽着王姨要弯下的身子。
此时我才觉察那林嬷嬷脸上一丝变化,满是不屑。整个崔府,唯一能还敢有这种脸色,只有籍郎的nǎi娘,何氏的陪嫁丫头。
但是此前我听籍郎说过,他的nǎi娘多为家事早有请辞的意愿。何氏待我长年都是不冷不热,我也记不得她身边伺候的人。
“嬷嬷可是崔夫人身边的?”我故作深思,抱有疑虑问道。
“小姐倒是好记xìng,老奴确实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
我并没为此转换态度,反倒更是激言:“嬷嬷都是崔夫人跟前的红人了,这份招待应当是尊享的。”
王姨嬉笑着神色,上前牵引:“嬷嬷还是快些用餐吧,菜冷了就失味了。”
二嫂抬起桌上的杯子硬着骨气做出不容商量的行事。
林嬷嬷岂会不知,抽出王姨拽住的胳膊,微微侧过身行礼道:“多事老奴忘了二夫人饿了,不如叫老奴伺候二夫人用餐吧。”
“不用,我来青州多年,常年都是自己动手,嬷嬷还是快下去歇歇吧,免得cāo累了身子。”
我怔怔,心中的疑虑加重几分,二嫂从来不会对人疏远得如此清晰。
一行菜品送上来的时候确实都有些结霜,不过,烫都用砂煲着,二嫂还是多喝了几碗。
“二嫂,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我梗着脖子,不安的问道。
“我还想看看你定了能有多久呢。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吗?”二嫂冷着眼看我。
早前我若是翻了这些小错误,二嫂都是含笑指责,过后就不再追究。如今这没由来的严厉还真有些吓坏我。
我噙着泪水,泛委屈道:“茜娘错了。”
二嫂松开了调羹,也是愁眉:“茜娘,你真和崔家公子……什么了吗?”
这话说得太隐晦,我心中又难得一惊,句句矢言:“早前醉酒的时候,崔家公子轻薄过一次,叫桂林看见了。”
二嫂疏散口长长的气:“唉……那酒就不是好东西!”
“我本就和籍郎定了亲了,这种事……有何关系吗?”我颤颤巍巍的问话。虽说这封建思想依旧浓重,但是确实是婚书都下了,这种事论起来不过就是提早发生肌肤之亲,有没有未婚生子,算不得失德吧。
二嫂一气,捧起碗砸到了我的脚边。这几十年,就是我做上杀人放火的事,二嫂都能镇定自若。如今……
我不敢往下头想去,只爬在地上不敢喘气。
“崔夫人不愿你和籍郎结亲,本想替你做媒给房府已承了大人和崔老太爷的最后一点情谊……崔家和我们府上的梁子是结下了,你不会不知。那崔老爷就是不肯同意籍郎的请求,崔夫人如此做不失为是对你和他最好的抉择。”
我含着泪不敢啃声,先不论我和籍郎私下定情的错误却是有为仁德,就是国公府对崔家做出的伤害,就是说要把我卖给达官贵人已做拉拢,大哥肯定都不敢喘气的。
接着二嫂又淡然地陈述:“早前,因着娟娘的事,崔老爷本就有气。再加现下查出江鸿的死,跟三弟套脱不了关系。这国公府和崔家的纽带岌岌可危,一弄不好便是反目成仇。茜娘,我怕你入崔府并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二嫂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自有三四分动摇的时候,又听得一句:“你若是执意要嫁入崔家,只能做妾!”
我的心口砰砰直跳,猛地坐地上,茫然无措。
“茜娘啊,不如忘了籍郎吧。二嫂给你在青州寻个人家,咱们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是幸福啊!”
我淡然地看着腰间的玉佩没有说话。
在二嫂的目光下,我只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小丑,先是利益的牺牲品,后是家族斗争的毁灭品。如果当初我能坚持一下,或许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又或许,我已经过得很幸福了,是吗?
我哽咽着泪水:“籍郎怎么说?”
“正是他自bào,说和你已私下定情,崔老爷才开了口说能让你以妾的身份,进崔家的大门!”二嫂搅着帕子,一口气呛到喉咙,好不容易顺畅了又愤恨着说:“这一家子人都这么爱算计,你看看娟娘嫁进姜家……就是平妻又如何,还不是输的节节败退。我们武将国公府的姑娘心思单纯斗不过他们那些文人里的算计的……茜娘,你若是放得下,二嫂替你回了,就说已经给你寻得人家!只是,这后找得人家,应当是要退而求其次了!”
我强挣着身子立起,缓步而出:“二嫂,让我再想想吧。”
一个纤细的身影立在枯黄落叶的梧桐树下。凝结成冰。
王元宝停步,凝视着那一朵朵冰花,落在我肩头。
“王元宝,幸福真的能自己争取吗?”
一种微弱的呼吸好似下一秒就会不存在的飘出。
他走近了几步:“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如果不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活着也没有意思。”
我回头盯着他:“你是在怪我吗?”
他替我拂去肩上的落雪,柔声一笑:“我只是再说你心里的想法,于我,幸福就是你真心实意的开心!”
我一声不发,任由他摆弄。
“你最近一直在研究琉璃吗?”
“是。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助我。”
“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好。”
王元宝轻轻叹了口气,不着意得指着雪地:“你一定要冻病了才能回屋吗?”
我冷笑道:“我希望冷风吹得自己脑子能清楚一点。桂林,她病好了吗?”
“一直在用万大商人给的解yào,已经不发病了。”
“我那日听得你叫他恩人,出了什么事了吗?”
王元宝止住给我挡雪的手,侧视着我:“你想听吗?”
我微微一笑满含愧疚:“其实我有点不敢听。”
“呵,确实有点血腥。”
“王元宝,为什么你经历生死后反倒更洒脱?”
“因为我知道,我最在乎的东西已经有人护着了。而我自己,不过就是贱命一条。”
我看着王元宝展开的苦笑,内心伤痛难,却还是微笑低声道:“你还有桂林,与她而言你的命,就是千金。”
第二日,天微微亮,王姨就小跑着来寻我:“小姐,崔少爷派了小厮给你送信……”
我神色几番幻变,翻起身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我便穿戴整齐,匆匆转过屏障。
来者正是从小伺候籍郎的福安。
忽又想起崔家的决定,冷冷得扫他一眼:“林嬷嬷已经把话带到了,你有何故替你家公子跑这一趟?”
福安似是未曾休息,摇晃着身子许久才开口:“少爷命我一定要将所托信物亲手送到小姐手上。”
我不再说话,命他可靠立歇息会儿再说。
福安愁色一瞬,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正是早前我做的手札的摹本。
“果真,他偷了我的图去献计给魏王吗?”我鼻间哼哼一笑,以示不屑。
福安拱着手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不过少爷如此也全是为了和小姐成婚所做,若不如此推倒仇家何其困难。”
我拿过手札,平放在桌上翻阅,其字体苍润挺拔,飞扬灵动,每一处细节刻画都比我所做更加生动逼真。再看所做的图纸,倒也尽心。
含笑合上书后,给福安倒过一杯茶便命他坐下。
“少爷和小姐真是心有灵犀。”福安喝了茶,得了精神:“少爷说,我刚到,小姐定会气急上头,对我冷言冷语。这时,福安再遵从少爷的吩咐把书给小姐,就能得到暖茶……”
福安笑得憨厚,倒是慰藉了我心中不少烦闷:“你家少爷就会折腾人,怎么就不见他自己送来?”
“这不是年关将至吗,少爷说魏王那处的风声还没确立好呢。这太子如今又何等得受圣上喜爱,老爷和少爷都不敢行半步差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