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殃民尽女妖。我是,你也是。”乔安嘴角的笑,连带让脸上的泥点都生动了起来。
“这可不是本宫说的,是你的守护的武国皇帝说的。”
李十九常常在想,全天下的人都在说宇文虎当年多么神勇,睿智,几个皇子之间争夺皇位,他从最不被看好的一个到坐上皇位,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上位。为他打天下的韩守义,他都能夺人妻、抄人家,现在还用着韩家的阵法为他护守边关。就这么一位精于人心、权谋的皇帝,怎么现在就这么糊涂。
“一个狗皇帝,他说了我就得信吗?”
当众辱骂皇上,就算是能活着回去也逃不了一死。但是乔安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你的废话怎么那么多。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你的双锏有没有长进,不过,我估计是没有了。”
乔安根本不给李十九再去想的机会,左手的暗器一连发出七枚,梅花镖十字镖都有,均是冲着李十九的眼睛和双臂去的。乔安心里有恨,你这双眼睛不是觊觎阿年么,你这双手不是喜欢作画么,那就都别要了。
李十九眼睛一眯,也是动了杀心,一挥手制止了要上前的众人。也好,本宫就来会会小战神瑞王看上的女人,究竟有何能耐?
两个人飞快的战在一起,你来我往,已经是几十招过去了。乔安的绵寒内功讲究的是发力无声,如日出东方般厚积薄发,又如浩瀚大海般磅礴无垠。
“你虽然一无是处,但是这功夫倒是不错。”李十九打斗的间歇还能说上一两句话逗弄一下乔安。
绵寒内功马上突破第九成,李十九原本不是乔安的对手,但是乔安此时消耗过大,又多处负伤,居然被李十九压着打了几十招。
把乔安的火气也打了出来。乔安唇角勾起邪魅的笑,有三分宇文年的狷邪的狂魅。
细长却裂开了几条细小的口子的手指,轻轻一触胸前披风的系带,碎成粉末。长鞭横向李十九的脑袋,李十九抬起双锏抵挡,乔安似是早有预料,长鞭微微收势,腰部欲要向后弯曲,李十九料到乔安接下来的招数应该是韩家拳弯身踢腿的一招,双锏攻向乔安的腰腹之处。
乔安笑容不减,我等的就是你这一招。因为只有这一招,李十九的防守是最薄弱的。乔安的长鞭只是在半空中缩了一下又充满了力道的向前狠狠地抽了过去,李十九想躲又来不及只能微微避开,她不信乔安也不躲。双锏夹杂着无边的狠辣锏的顶端咚的怼上乔安的腰腹位置。
喉咙上涌上一丝腥甜,缺少甲片的保护,腰腹还是成了弱点啊,不过也值了。乔安忍不住的发出一声闷哼,最后一瞬间长鞭的末梢从李十九的左太阳穴处狠狠划过,划过她的左眼眼球。
“啊……”李十九惊声尖叫着,手中的双锏在胡乱飞舞着。
“韩芙蓉,我要杀了你!来人给我杀了她。”李十九觉得自己左眼滴下来的鲜血,灼热了整张脸,也连带着灼热了自己的害怕。
要做历史上第一个有残疾的皇帝吗?不。
“喜乐呢,喜乐……给本宫过来!”李十九跌跌撞撞的后退,国师和杨八都上前搀扶着。
“谁让你们扶,谁用你们扶着?!本宫的眼睛还没瞎呢!”空气里回荡着李十九刺耳的刮噪声。
乔安伸出左手捂着腰腹的伤口,还好,这一鞭力道下得重,不然腰腹中的这一下子,只怕会泄了全身的劲力。
乔安看着李十九的癫狂,心里想,可惜了。你躲得太快,不然我绝对有信心能把你脑盖都掀开。
宇文年被玄冰阵阻挡,停留在城门处不远的地方,看着半空中的红色披风,随着料峭的春风越飘越远,仿佛乔安如同这披风,也变得越来越远,飘渺了起来。
红袖带着花满楼手里牵着长绳从城门上跳了下来,无论流风怎样阻拦,红袖都不肯为他退后半步。
你有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有他要维护的信仰,而我也有我的主子。我的信仰就是维护我的主子,维护她所有的一切。
花满楼和红袖,两个人配合的极好,一个人手里举着火把,另一个人手里拿满了黑火药。红袖今天下起手来不见丝毫手软。花满楼点燃一颗黑火药,红袖接过来转身往玄冰阵的中心扔去,玄冰阵连带周围的周国士兵一同被炸得四分五裂。
红袖和花满楼的身上都绑满了黑火药,两个人像两座移动的军火库,所过之处,石破天惊,哀鸿遍野。
主子,请您相信红袖,永远不会有背叛您的那一天。
喜乐从不远处奔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李十九。看着她满脸血污的模样,心头发紧。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们不攻城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去治疗,你放心,我可以给你换眼球,天马族有办法的,我把我的换给你。”喜乐抱着李十九,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不急,先替我杀了她。”既然有办法可以换眼,那就先报仇。
李十九阴测测的声音,只有喜乐觉得无比的动听。
喜乐粲然一笑答应道:“好,你等着。”
喜乐转过身,对着杨八使了个眼色。带她走,我报了仇就跟上来。
杨八才不管喜乐什么想法,总而言之救公主要紧。
喜乐看了看手里的玉箫,既然发不出声音,要你何用?想也不想,直接就把玉箫随手扔在了地上。
“姐姐,周国的士兵正在退兵,你我姐妹再切磋一次如何?”让你也看看我的长进。
乔安觉得自己肠子有点疼,可能是吞下的青符给肠胃带来了负担,刚才又险些被李十九的双锏戳穿了腰腹,整个人觉得已经疼得快要痉挛。
但是没关系,我是乔安,我是韩芙蓉,我是镇远大将军韩守义的嫡女,我是贲虎上将的嫡亲妹妹。
我无所不能,我战无不胜。
在这一刻能给自己鼓励的,乔安只有用心理作用了。
“我,无所不能,我,战无不胜。”乔安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对着喜乐无比自信的说了这句话。
乔安把长鞭重新缠在腰上,紧紧地勒住了腰腹处受伤的位置。双脚微微错开,左右手握拳立在胸前,用的是韩家拳的起手式。
喜乐听到那句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真的被乔安当时的自信所惊艳。也双脚一错,左右手握拳,喜乐也摆出了韩家拳的起手式。
两个人左拳右勾,上踢下躲,乔安明显能看得出喜乐练这套拳法,是下了功夫的。突然想起以前在将军府时,哥哥逼着喜乐学两招拳法,喜乐老是喊着手指疼、脚趾疼的,各种奇葩的理由都出来了。
现在没了哥哥,你也知道勤奋学武了吗?
喜乐的韩家拳学得很是扎实,只是没有绵寒内力的支撑,拳法只是拳法罢了,但是为人就有了几分卑鄙。招招都是对着乔安受伤的左肩以及留着血的腰腹攻击过去。
宇文年走在花满楼和红袖的身后,一步一步向乔安靠拢。看着乔安把自己护在身后的样子,才觉得自己在城门上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混账。
小安,我想我来的还不算太晚。你能原谅我吗。
周国的士兵在快速的后退着,连公主都受了重伤,看来今天这城门是攻不成了。没有想到这三途关,武国再一次的保住了。
天玄子看着乔安和喜乐对打的场面,摇头叹气,本领高强又对自己狠辣,此女定不简单。这一次没能除掉她,只怕日后说不准真的有“凤耀九天”的可能也说不定。
宇文年从红袖的手里强行抢了几个黑火药过来,自己拿出揣在怀里的火折子。整个人像一个优雅的阎王,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爆炸声,唇角那一抹淡淡的邪佞的笑,从未消失。
敢伤害她的,我都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乔安觉得自己的力气变小了,自己反应的速度也变慢了,绵寒内力也变得不足了。
乔安数不清自己的身上被打了多少拳了,只是能感觉到,除了左肩和腰腹,下巴、脸颊、胸口、大腿都隐隐作痛。
乔安眼睛一花,觉得落日的余晖在这一刻过于夺目,像是宇文年眼底收起来的浩瀚星辰。
乔安突然很想宇文年,很想抱一抱他。
阿年,不就是绝情蛊吗?我从来都没有怕过。只要有你在我身后,我就从来都不怕。
喜乐狠狠一拳正中乔安的面门之上,乔安仰面倒地,眼睛里是满满的落日余晖。日落了,像我的生命一样,安息了。
还没等乔安倒在地面上,就被一个冰冷血腥又充满暖意的怀抱接住了。
我知道是你来了,乔安脸上漾起温柔舒雅的笑容。
“小安,你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宇文年的声音里,出现了难得的一丝颤抖。
“阿年,我想让你……快乐的活着。不要背负这些家国仇恨……这些并不都属于,咳咳,你一个人的。”乔安抑制不住的咳嗽,嘴角的血好似有自动仪器操控着似的,不停的往外涌着。
“好,好,我听你的,只要你醒着,我都听你的!”
“我不要你做任何事,只要你快乐的活着。阿年,你能……答应我吗?”乔安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的期盼。
宇文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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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抱着乔安走回来的了。连同一起忘记的,还有自己答应过乔安的事。
没有你,我没必要有快乐。
花满楼和红袖在收拾行李,把属于乔安的一切东西都打点好。充满了秘密的账本,还有乔安秘术的身法、心法,红袖都小心翼翼的收在一个盒子里贴身带着,从不假手于人。
“王爷,这是在战场上捡到的。”流风拿着一张沾满了泥污的纸,递给宇文年。
红袖站在帐外,来跟宇文年告别,然后她要带走一直住在中军大帐里的乔安。
“一定要走吗。”宇文年指尖微微用力,说话轻声细语,唯恐惊了在床榻之上养病的乔安。
“王爷应当很清楚。”
红袖不想再说什么伤人的话,她看得到宇文年的伤心痛苦。主子重伤昏迷不醒,没有人比宇文年更伤心。
宇文年肩膀一颤,连白眉也仅仅只是能做到包扎一下她的外伤,至于快要反噬她的绝情蛊,确是束手无策。
乔安想要制止红袖的动作,她此时还不想离开宇文年。可是她就是醒不过来,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得紧紧的,大脑快要不能思考。
红袖对着宇文年行了礼,抱着乔安走了出去,全程没有分给流风一丝眼神、一分表情。
宇文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纸,愤怒的情绪爬遍了眼角眉梢。
“兹有韩式芙蓉女,乃罪臣之后。皇家念其年幼,对其劣根性持感恩教化。然本性难移,于两国邦交之际陷害周国公主。多次留宿东宫,欲引诱皇太子,见未成功又转而迷惑皇二子瑞王,致使其不听朝廷调遣,滞留边关不回。如此妖媚惑上之人,实为国之败哀。
昔日念及罪臣韩守义过往功劳,朕宽宥不限,如此祸国殃民之女妖者,人人得而除之。”
父皇,你究竟要做什么?全民绞杀乔安吗?你夺了他母亲的尸体,还要做赶尽杀绝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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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儿走到天马族,大概要多久?主子可还想着两个月之后回石城救人呢。”
红袖坐在马车里照顾着乔安,跟正在驾车的花满楼聊着天。
“这得看小主子身上的蛊,是否严重。若不是太严重,两个月后可以回到石城的。”
“听说歌勒的大军,已经把商州旁边的一个城给攻下了。”
红袖在心里腹诽,早知道当初,我还不如支持主子跟佐恩王子在一起呢。
“歌勒的几个王子都很有头脑,其中六王子最为聪明睿智。”
很少评价人的花满楼却给了佐恩很高的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