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心急的问道,“许老太医,阿木的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其实,木少侠的伤看起来严重,但并无大碍,只是——”
他欲言又止,倾月咬了咬唇,“老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只是当初木少侠的伤势太重,武学之人练武的奇经八脉断了两脉,虽然筋脉被接上,按理来说,木少侠此生不能再动用武功。但是,此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木少侠功力恢复如初,毫不受影响。”
“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许老太医嘲讽的笑了笑,“就算大罗神仙转世,也不能保木少侠完好无虞。“
“你的意思是说?”
倾月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许老太医长叹一声,“人体精气神有限,要促使木少侠功力不受影响,必须拿别的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许老太医捋着发白的山羊须,平静的吐出两个字,“寿元!”
倾月脸色大变,追问道,“当真?”
她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谁知许老太医下一秒便打碎了她的幻想。
“老夫身为太医院院首,医术不说冠绝古今,但木少侠身上的伤的怪异之处还是能看得出来的,老夫绝对没有看错!”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倾月默然良久,“折了多少寿元?”
“以木少侠的状态,他武功越低,活得越长久,只可惜,为他医治的人,只想保他功力,根本不想保他寿命,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木少侠顶多活到而立之年。”
“三十岁?”
倾月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水倾云忙扶住她,看向许老太医,“老太医医术高超,既能看出不妥,想必有挽救的法子?”
许老太医轻轻摇头,“此事已成定局,水公子见谅,老夫无计可施。”
见倾月摇摇欲坠,许老太医叹息一声,道,“其实,以此人的医术,治好木少侠身上的伤,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木少侠今后内力全失,只能做个普通人,但能平安终老,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他只想要阿木保住功力,继续效命。”
倾月恨声道,眼里的泪珠凝在长睫上,欲落未落,绝杀门听命于无名,此事,一定是无名安排的。
“月儿,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阿木柔声安慰她,倾月忍住眼泪,哑着嗓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阿木说会话,把阿熠也带走。”
众人依次离开,水倾云扛着沉睡的萧熠走在最后。
“阿木,他为什么那么坏?为什么不保你的性命?这么多年,你帮绝杀门杀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他不能放过你,让你下半生平安终老?”
倾月扑倒在阿木怀里,嚎啕大哭。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阿木心如刀割,痛楚难当,“月儿,我们这样的人,平安终老四个字,只是幻梦,你别怨无名,若是我清醒,也会让他保我功力。”
“我不懂,我也不管,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和我一起老去,我不要你死,不要你离开我,都怪他!全都怪他……”
倾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木温柔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平静的开口。
“月儿,若没了功力,我连三天都活不了,别说外面的仇家,就是绝杀门内部的杀手,为了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也不会放过我。”
听到许老太医说他只能活到三十岁时,阿木当时有些难过,很快便接受了现实,平静下来。
没有遇到月儿之前,活到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对他来说,并无区别。
遇到月儿之后,他也曾想护着她平安到老,一生一世守护她。
但天不遂人愿,既然如此,他便用十年的时间,为她筑好最坚固最安全的堡垒,等到他离开这个人世,她会继续安稳无忧的活下去。
十年,他还有十年。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你死,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倾月伏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腰,生怕一松手,他就弃她而去,“阿木阿木,你别离开我,我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气你了,我会温柔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
“月儿,我们还有十年的时间,别哭,也许到时候会遇到什么奇遇,改变命途,也说不定。”
阿木柔声安抚她,倾月睁着迷蒙的泪眼,“当真?”
“月儿,还有十年,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
倾月离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拭去眼泪,“你说得对,还有十年,十年可以做很多事,十年可以忘记一个人,再次爱上别的人。”
阿木的心忽的变冷,他想起月儿曾说过,他若弃她,她必先弃他。
十年,十年后,他不得不弃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世上,难道月儿不想等到那一日被扔下,想先弃他而去吗?
如此,也好。
也许,他该为她寻觅一个良人,将她交付在那个人的手里,那人会比他更爱她,更懂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
可是,每次想到要放开她的手,想到有人会抱着她,宠着她,亲吻她,与她夫妻恩爱,哪怕只是想想,阿木就心如刀绞,心上如压了巨石,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阿木,她如此美好,你不该这般自私!
他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只有如此,才能忍着心痛为她筹谋未来。
他脑子里想起一个人,那人天下闻名,姿容出众,清风明月般的男子,堪堪配得上他的月儿。
“阿木,我们成亲吧。”
温柔而坚定的话语,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看着她清丽苍白的小脸,答应的话几乎冲口而出。
他沉默片刻,婉言拒绝,“月儿,我只能活到三十岁,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要……”
“你就是最好的人!”
她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毫不退却,“阿木,我要你娶我!”
“月儿……”
“最后一次问你,阿木,你娶我吗?”
她神色坚定,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你若不娶,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天涯海角,各自珍重!”